三天之后,宋挽风便起程去往圣武国。
南陌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离宫,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阴沉。
“几时出发的?为何没人通知我?”
南陌冷冷的目光看向好友秦业。
“你可别用着吃人的眼神看我,我也是今天一早得到的消息,咱们这位陛下主意大得很,估摸着那天在朝堂之上,她心里就已经做了决定,下朝之后单独留下李太傅,听宫人说,聊了许久,之后几日一点动静也没有,我还以为这事儿不了了之了,谁曾想,一早,一道圣旨下来,让本将军留守京都。”
秦业手里拿着个果子,大口大口地咬着,余光时不时地看向南陌。
“圣武国是什么地方,她就带着几个侍卫,是想去送死吗?”
南陌紧锁着眉梢,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居然是在担心她。
“啧——南陌,我发现,你变了,以往你提到她的时候,都是满脸的厌烦,她的性命你什么时候在意过?”
话音一落,南陌整个人一僵,他明明从不在意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担心她的死活?
宋揽月一身青烟色的留仙裙,手上端着一盘糕点,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托盘,眼神有些不安的盯着南陌。
他们认识十多年了,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的心思。
回京这几日,他虽日日留在南相府,陪她下棋,陪她赏花……可她总觉得,他的心思不在这儿。
如今,她明白了。
离开的这两年多,果然一切都变了。
“咳咳,公主,微臣还有公务在身,告辞。”
秦业瞧了一眼宋揽月,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果子,便溜之大吉了。
说实话,他和这位揽月公主接触了两次,并不觉得两人相配,不过这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秦业走后,宋揽月这才低声开口说道:“南陌哥哥,过几日便是我父皇的忌日,我想去祭拜一下。”
“好。”
“你之前答应过我,我想要什么,你都会送给我的,对不对?”
“嗯。”
南陌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见他这么敷衍,宋揽月只觉得心脏一阵刺痛,然后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子上,走到他的面前,沉默了片刻后,轻声道:“我恨她,要不是因为她,我父皇,我的皇兄都不会死,她杀兄弑父,根本就不配坐在那个位置。”
南陌闻言,这才低头看着宋揽月,眼底隐过一抹愧疚之色。
“南陌哥哥,两年前你问我愿不愿意坐上那个位置,我拒绝了,离开了这个让我难过的地方,但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不要在躲躲藏藏,也不想再到处流浪,宋挽风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
“揽月,那个位置,并不轻松,甚至不会开心。”
“可她不是好好的做了这么久的女帝,南陌哥哥,是不是……你对她,你……”
她身子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然后后退了两步,眼底满是失望和委屈。
宋揽月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她从小就比我厉害,比我聪明,习文练武,样样出色,就连父皇也曾说过,她若是男子,就好了。你会喜欢上她,我早就该料到的……”
“不。”南陌藏在袖中的手,不由的攥紧了拳头,掌心的刺痛让他清醒了些许,然后哑声道:“你莫要胡思乱想,我只是希望你开心。你若想要坐上那个位置,我帮你。”
“南陌哥哥,你真的愿意辅佐我?”
“傻丫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宋挽风将朝堂之事交给李太傅,李太傅是老臣,半数以上的大臣都是他的学生,待我从长计议。”
南陌上前,轻轻搂住宋揽月,语气温柔的不像他。
只是,即便如此,宋揽月也感受不到一丁点他的爱意,就好像,真的只是把她当成妹妹而已。
这种认知,让宋揽月有些心慌意乱,她爱南陌,从十二三岁情窦初开,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年了。
回到房中,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这张和宋挽风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眼底满是恨意。
而此时,宋挽风和白砚之已经踏上了去往圣武国之路。
两国虽然毗邻,但路上也需要大半个月,这对宋挽风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才不过几个时辰,宋挽风的小脸就蔫儿了,有气无力地躺在马车里面,手边是刘公公特意为她准备的柑橘,说是能缓解一下头晕的症状。
此次出行,宋挽风只带了二十人,当然,这些全是白砚之精挑细选的长影军。
看似只有这么点人,但各个以一当百!
“白砚之,咱们已经出京有段距离了吧?”
她掀开帘子,眼巴巴地看着为她驾车的男人。
“嗯,到了前面,属下让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下,主子可以骑马前行了。”
“太好了!”
这马车,她是一刻钟都不想坐了,这一程下来,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胃更是翻江倒海的难受。
“主子,今晚我们恐怕要在这里过夜了,距离前面的驿站还有不少路程,前面的燕山一直都有山匪,晚上行路不安全。”
“嗯,你安排就好。”
不得不说军人的执行力就是厉害,白砚之刚下完命令,这不才过了一刻钟,捡柴烧火打猎,还没等宋挽风回过神来,肉香都已经飘出来了。
山里的夜晚很冷,好在都是习武之人,比较耐寒,几人休息,几人守夜,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接下来几天也十分顺利。
“白砚之,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
圣武国和宋国联盟之事,并不是秘密,按照正常剧情发展,其他几个国家肯定会按捺不住,若她在路上发生意外,两国就无法结盟……
可这五六天过去了,别说意外,他们一路上连个土匪都没遇到。
“嗯?”
“你没发现?你看啊,我在京都的时候,都能几次三番遇到刺杀,出了京都,这沿路的山匪,还有那些应该出现的刺客,一个都没见着。这不奇怪吗?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
她有些担忧,这长影军的战斗能力,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她这条小命。
“也许是主子多虑了。”
“是吗?”
宋挽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过没有刺客也不算是坏事儿,不然,这些跟着她出来的少年,少不了有死伤。
“时候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今晚属下守夜。”
宋挽风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塞给他,“晚上饿了再吃。”
她靠着树干,身上盖着狐裘,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这几天一直在赶路,虽说没发生什么意外,但对于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来说,还是会累的。
等她睡着,白砚之这才蹙了蹙眉,伸手摸了一下后背,果然,伤口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