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安静。
林书颜坐在桌前,看着窗外。
深秋了,窗外天沉沉的,风吹起落叶,一片萧瑟。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明明才是立秋。
几个月一晃而过,在这里的每一天,简单平静,却是上辈子最奢望的日子。
她心里闷闷的,不是生气,是心疼孩子,是自责。
她第一次照顾孩子,倾注了许多感情,自以为把孩子照顾得很好,却连受伤了都没有发现。
那天明明看出来小树情绪不对,为什么没有多问两句……
漂亮的眼里含着泪滴,她趴在手臂上,喉咙哽着。
再然后,肩膀就被人扶住。
贺章看着闷不吭声的人,心口微微泛疼,在他眼里,小姑娘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遇见什么事不自怨自艾,而是认真解决。
就像今天,她会站在前面维护小树,跟人吵架,据理力争。
但她的心软得不像话,会因为孩子受伤自责。
“怎么还难过了呢?小树性子倔,不说是不想你担心,”贺章揉了揉她头发,声音温和低沉,“是我不好,从前很少关心家里,我姐去了后,想着家中背景周恒不至于对孩子太差,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管两个孩子,以至于他们在周家过得艰辛。”
贺章屈膝蹲下身,高大的男人蹲着也能与她平视,深邃的眼眸温柔裹着她。
“一直以来,你照顾他们很好,比我这个舅舅都用心,小树机灵着,什么都懂。你没瞧见每次你凑到我身边,那小子就瞪着眼睛不情不愿的,他比谁都喜欢舅妈。”
林书颜眼睛微微睁大,吸吸鼻子,“哪里有……”
“哪里没有,小雨来的时候,两人抢着帮你做事,他生怕你更喜欢小雨了。”
这好像是有,林书颜破涕为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贺章见她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手放在她后颈上,轻轻捏着,“因为跟你有关。”
跟她有关,所以他都知道。
林书颜伸手,抱住他脖颈,声音郁闷着,“我只是看到孩子受伤了,心里很不是滋味,那天他回来,我就应该多关心几句的……”
她说着难过,眼泪又要往外冒。
贺章蹙眉,怎么又哭了?
他伸手穿过她膝弯,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男人身高腿长的,林书颜娇小的身子顿时腾空,惊呼着抱紧了他。
“他要不说,你当然不知道,要怪就怪那小子,油盐不进。”
林书颜,“……有你这么说孩子的吗?”
男人脸绷着,“他把我媳妇弄哭了,我还不能说两句。”
林书颜晃着纤细的腿,“你抱我做什么,放我下来。”
“不放,”贺团长说一不二的作风在这时候凸显,抱着人走到床边坐下,看她红通通的眼睛,伸手擦去挂着的泪珠。
“还哭吗?”
林书颜扭头不看他,突然升起一点不好意思,刚刚就是情绪突然来了,好像有点矫情。
“我才没哭呢。”
下巴被人捏住,转了回去,“好,没哭,就是眼睛红了。”
“……”
贺章认真看着她,家里的事情都在她身上,嫁给自己,小姑娘也没享福,直接就要带孩子,也没人帮衬,他总归是自责的。
要家还在,军属区住着,孩子也有人看管,哪里要她操心。
他严肃了神色,眉头蹙起,林书颜眨了下眼,“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等家属院建好,我让李政委留一套最好的,军区有家属孩子上学的地方,福宝也可以送去育儿班,就不用你累着了。”
“我不累啊,”林书颜又笑了起来,“给你留套最好的,是不是走后门啊?”
“不是,早就该分配给我了,只是以前没媳妇,就先让给了别人。”
“哦~那整挺好。”
男人看着她眼眸,她一笑,眼睛弯弯的,左脸还有个浅淡的梨涡,看得人心头发软。
她眼里像藏着星星,看着自己时总有几分小女孩的娇俏和崇拜。
贺章自问自己做的并不好,不能时常陪伴,不能分担家事,她却没有怨言。
她就像春日的暖风,轻易融化他冷硬的心。
林书颜抬着头,藕臂还环在他肩上,露出一小节白皙手腕,玉镯衬得皮肤通透。
男人只回来三天,每一夜都像要把分开的账讨回去,整晚把她钉在床上,躲也躲不了。
以至于她领口微敞的锁骨上,星星点点都是红痕。
红润的唇过了一日还是微肿着的。
像两片饱满的花瓣……
贺章垂眸凑近,微凉的唇轻轻贴上,啜吻着她,不带欲。
他冰凉的眼底翻滚着温柔的宠溺。
被亲的人却是想起昨晚的惨状,心有余悸,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虽然万分喜欢被男人亲。
但不行!
这会儿不能来!
她小手撑着结实邦硬的胸膛,微微拉开一点距离,“不要……晚上,晚上再来。”
小脸红扑扑的,她真是觉得自己一个月攒的力气,三天就被贺章用完了,这样下去要完蛋!
明白她在想什么,男人闷声笑了出来,声音连带着胸腔微微震动,林书颜脸都热了。
“笑什么啊,还不是你太……太没有自制力了!”
没人敢说贺团长自制力不行,手下的小兵从来都说贺团长是个油盐不进的活阎罗。
他只对林书颜没有自制力。
两人说了会儿话,林书颜拍拍他的肩要起来,“小树呢?”
贺章面不改色,“罚跑去了。”
“!!!??”
“他都受伤了,怎么能去跑。”
“怎么不能,以后每天早上起来先在楼下跑十圈。”
林书颜头疼,“你可别把孩子当你的兵训啊。”
她赶紧站起来,急匆匆往楼下走去。
贺章抬腿跟上,十八区其他团的兵,都巴不得被他训。
房子外,贺小树认认真真一圈圈跑着,已经第五圈了。
他气喘吁吁,小脸通红,额头冒着汗。
房子一圈怎么也有四百米,小孩儿从来没有一次跑这么远,此时两条腿跟绑了沙袋一样,手臂也酸得摆不动。
可是舅舅没说停,他就一直跑,他惹舅妈伤心了,该罚。
小福宝就站在院子大门前,哥哥远远跑回来了,她就蹦着挥小手,“锅锅,加油!加油!”
小丫头叫的认真,大声,好像她叫大声一点哥哥就更有力气了。
林书颜下来时,就看到福宝小兔子似得蹦着,两条小辫子一晃一晃的。
“锅,加油,油!”
真是又心疼又好笑。
林书颜快走几步,穿过前院,急道,“小树,回来。”
她没穿外衣,风吹的有点冷,眼圈还是红的。
贺小树看了舅妈一眼,心里纠结舅舅没说停,可舅妈让他过去。
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跑了过去,等站到林书颜面前,还保持着原地跑动的姿势。
“别跑了别跑了,跑什么啊,腿不疼了?”
腿疼的,但是……
小孩儿看她红通通的眼睛,却还是在关心自己。
突然就委屈又自责,眼睛包着两窝眼泪,“舅妈,对不起。”
“说什么呢,快停下,进去了。”
林书颜伸手拉他,贺小树边掉眼泪边躲。
后头贺章过来,冷道,“让你进去,赶紧的。”
贺小树这才跟着林书颜进去。
擦肩而过时,林书颜嗔怪地看了贺章一眼,后者皱眉,才跑了几圈而已。
贺小树计划,蛙跳+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