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菊芳喘了口气,兴冲冲道,“当然找到了!!还好还好,摔下山去了。”
“什么,摔下山去了??”
赵菊芳说话大喘气,吴婶子急得不行。
“不,不过没啥大事,贺团长给人背回来了。”
“真得!!”
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要村子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赵菊芳神神秘秘,还想再说什么,“你不知道,书颜妹子说……”
“赵姐,把这些手电先收起来吧,”张青岩上前,把手电塞进赵菊芳手里,赵菊芳一愣,顿时想起来说了不能往外张扬。
“好好,我去放好。”
门边的姚玲浑身冰冷,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书颜没死,贺章把她救回来了。
怎么会没死?
为什么会没有死?
明明已经摔下去了,那么高,那么陡。
怎么会没死!!
赵菊芳抱着手电筒往供销社回去,路过门边,被姚玲的眼神吓了一跳。
“哟,不声不响的……姚老师啊,你站这干啥。”
姚玲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捏着手里的包,快步离开了。
吴婶子回头说了句,“她不是说来谢谢你昨天借东西的。”
“奇奇怪怪的,”赵菊芳摇摇头,赶紧跑进门去。
……
贺章把人背回家的时候,贺小树还没回来。
林书颜浑身湿漉漉的,趁着孩子不在,想稍微洗洗。
“你能帮我烧些热水吗,我换个衣服。”
“嗯。”
贺章转身去厨房烧水。
家里有一个大的盆,平时给俩孩子洗澡。
林书颜洗的时候就兑一桶温水,然后蹲在盆里,舀水往身上淋。
趁着贺章出去,她去柜子里找了干净的衣服,身上的伤一片片的,不能碰水,只能用毛巾擦擦。
贺章动作快,很快就提了一桶热水回来,还添了凉的,温度刚好。迟疑了一下,他开口道,“要我帮你吗?”
“不,不用,我自己来。”
“好,有事叫我。”
“嗯。”
门被关上,林书颜看贺章出去,走得有点慢。
她舀了两瓢水在脸盆里,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身上冒起一阵鸡皮,她慢慢擦着身子。
清理过后的伤口火辣辣的,只能再拿灵泉水擦擦。
……
隔壁厨房里。
贺章坐在烧火的条凳上,
他眉间有几分不常见的疲惫,高大的身子靠着墙,左腿裤子拉上去,一条冒着热气的毛巾正盖在膝盖上。
仔细看去,那条腿似乎轻微颤着。
等到毛巾变凉,他随手拿下,睁眼已恢复了平时冷峻的模样。
林书颜差不多洗好,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上舒服许多。
贺章过来把水拿倒了,又去柜子里拿药。
“过来,擦药。”
林书颜坐到床边,拉起裤脚,两条小腿上都是擦伤,因为才受伤,看着红肿狰狞。
她正要拿药,男人已经蹲了下来,手里拿着棉签,“要先消毒。”
“啊——疼疼疼疼。”
林书颜还没反应过来,酒精已经按上伤口,杀得她眼泪都冒了出来,把腿缩了回去。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棉签,贺章顿在那里,只是消毒……
有,那么疼吗。
再一看她冒着眼泪的模样,软了语气,“必须消毒。”
林书颜:……
有灵泉水不消毒也没事,呜呜呜。
然而男人不可能知道,扣着她的腿一丝不苟得把每一处都消毒了。
手心下的腿,皮肤白皙。
他在部队看惯了男人,只觉得哪有人皮肤这么嫩,稍微用点力就能捏出几个指印。
擦完腿上的,又拉起了她的袖子,手臂上更是麻烦,一片片的,还有被树枝刮擦的伤口。
贺章认真弄着,等到擦完一抬头,坐在床边的人睫毛都湿了,下巴挂着眼泪。
棉签掉到地上,他略有些不知所措。
林书颜吸吸鼻子,“疼死了。”
“抱歉,我轻点。”
复又低下头去,才发现手上的已经擦完了,一时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
最后抬手抹了一把她的眼泪。
男人的掌心带着薄茧,指腹有些粗糙,却是干燥温暖的。
林书颜愣在那,眼泪都忘了掉。
贺章站起来,“还有哪里?”
想着告诉他又要擦药,林书颜不想说。
贺章仿佛能洞察人心,“不许骗人。”
唉……
“背上……”
背上她自己也没法用灵泉水擦,消毒就消毒吧。
她慢吞吞转了过去,贺章将头发捋到一边,把她衣服往下拉了点。
看着光洁的背,喉间轻颤,“我把你衣服拉开点。”
说的是内衣,不是外衣。
“嗯。”
端枪抬炮都不抖的手,微微发颤,捏着那白色的内衣往下扯了点。
林书颜也没好到哪里去,脸红得滴血。
背上撞出来的乌青,伤口只有一条,还算好,他收敛心神,略微按压了一下,“这里很疼吗?”
“还好。”
话音刚落,酒精又擦了上去,林书颜浑身一颤。
能不能先说一声啊!!
等到终于处理完伤口,贺小树也回来了,看到她的模样吓了一跳,站在门边一时不敢进来。
“舅,舅妈怎么了?”
这是孩子第一次这么叫她,林书颜愣了下,才开口说没事。
“福宝在高婆婆那,小树去把她带回来吧。”
“好,”孩子放下书包一下子跑出去了。
晚上贺章弄的,蒸了米饭,就着林书颜昨天做的菌菇肉酱简单吃了一下。
福宝回来的时候抱着小兔子,满脸都是委屈。
舅妈平时很早就来接福宝,今天很久很久很久了。
连小兔子都不能让福宝开心起来。
往床上一坐,福宝就凑在她身边,谁抱也不愿意。
“呜呜……呼呼。”
她伸出小手,想碰又不敢碰,嘴巴对着林书颜的伤呼呼吹气。
林书颜心头一软,有这样的孩子,她真得不舍得不管。
“福宝真乖,没关系,舅妈不疼了。”
当初福宝身上都是伤,林书颜有时候也会帮她吹吹,说吹吹就不疼了,孩子便学了去。
吹了半天的冷风,林书颜脑子昏昏沉沉,勉强跟孩子说了会儿话。
等到贺章收拾碗筷回来,人已经睡着了。
她左脸擦伤一片,朝着右边睡,也忘了躺回自己的位置。
贺章干脆把人抱到外侧,让两个孩子睡在里边,,免得孩子踢到她伤处。
手下的身子很轻,抱起的时候不自觉在他怀里蹭了蹭,并没有醒来。
贺章喉咙轻滚了一下,给人盖上被子。
……
入夜,外边又下起雨,沙沙落在窗上。
俩孩子都睡了,躺在里侧盖一条被子。
贺章躺在中间,身上没盖什么,身侧的人呼吸清浅,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
明明很安静,但每一下呼吸就像喷在他耳边,带起些微的热意,他一向作息良好,早睡早起。
此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又想起白天林书颜说的事,是姚玲推她下山的。
如果真得是她,他会亲手把她送进公安局。
贺章眉头拧紧,自觉是因为自己连累了林书颜,忍不住侧过身子看着她。
屋里光线昏暗,不一会,睡着人发出一声轻哼,捏着被子的手指收紧,林书颜做了噩梦,梦里被推下山的一幕重演着。
这一次,她梦见自己真的掉下悬崖,风呼呼吹在耳边,叫不出声……
手上突然一阵温热,谁的声音贴在她耳边。
“没事了,别怕,是做梦。”
“贺章……”
近乎呢喃的声音,贺章却是听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