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一老一少的对话,林初渔似觉嘲讽般地勾了勾唇。
果然在古代,这人也分三六九等。
这上位者只要有心想惩戒下位者,胡乱找个理由都成。
如果真硬要说在这个场合提到“花肥”二字有罪,但她刚才连这两个字都没说呢。
那几个夫人以这个话题和她搭话,她总不可能不搭理人吧?
所以真真验证了那句,上位者的话便是法度。
定定国公夫人想教训她,就是找个她今日说话时比别人多说几个字的理由,也能给她披上一个罪大恶极的名头。
如此一看,这原主给她留下的一大堆冤债,真是有够难还的。
不过,林初渔倒是要看看,这小老太太今天究竟能不能打着她。
定定国公夫人刚才吩咐着去教训林初渔的人被林初渔的话给唬住,僵持在了原地。
“还不动手?出了什么事我担着。”定国公夫人不耐烦地提醒道。
闻声,那两个侍女才继续走向林初渔。
林初渔就那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眼看着快抓住林初渔的时候,这太傅府夫人着急地赶了过来,当即开口说道:“求国公夫人手下留情,这几位是咱们府里邀请来的贵客。”
“今日我家老太君寿宴,要是真惹了国公夫人不高兴,教训两句就得了,可莫要在大喜的日子触了血头啊。”
闻言,定国公夫人的侍女止住了动作,都回头看向她们的主子。
定国公夫人面色一沉。
刚才太傅府的几个小辈都在场,刚才都没吭声。
这太傅府的夫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马上就要教训到林初渔的时候来。
而此时,程鸢儿悄悄地拉扯了一下定国公夫人的手,又用极小的音量喊了声“祖母”,意思是求她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定国公夫人思考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说道:“罢了,今日便卖了太傅府这个面子。”
说话之间,老妇人看了一眼那太傅府夫人,眸子里透着一些埋怨的意味。
刚才林初渔抬出太傅府当挡箭牌,然后摆明了说今日要教训林初渔的是定国公夫人。
现在太傅府的人一出面,又放弃了这个想法的也是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一大把年纪,真是许多年没这么丢过脸了!
要是往日,她或许不会干这么冲动,又容易授人话柄的事。
实在是程鸢儿在家郁郁寡欢了大半月,定国公夫人今日本想带着她来参加寿宴,沾点福气。却不料在赴宴的路上,听到路边有人在嚼舌根,说她定国公府落败了,日子也大不如前,连府里的小姐都要靠买花容阁的便宜假货充面子,而惹得毁容退婚的下场。
还将程鸢儿和另外几个贪图便宜而毁了脸,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归到了一起。
定国公夫人大怒,教训了那几个人也不解气,随后硬是憋了一肚子火气到太傅府。
她不曾想今日林初渔也会来这里。
在看到林初渔这个她心目中害了她孙女的罪魁祸首之后,她的理智在一时间都被怒气所占据。
在得知无事之后,易夫人行了个礼。
“多谢国公夫人,往后我必定铭记夫人的教训,诚心悔过。”
“多谢国公夫人,谨记夫人教诲“”
“多谢国公夫人……”
陈夫人和赵夫人二人也都跟着道歉,说了一连串悔过的面子话。
到了林初渔这里,她只微微一笑,留下一句,“多谢定国公、老、夫人。”
持着今日有主人家坐镇,定国公夫人不敢动她的心态。
比起别人,林初渔对她的称呼要多加了一个“老”字,又坏心眼地特意加重了读这个字时的音量。
挑衅!
明晃晃的挑衅!
在场的许多人看着此景,都在心里感慨。
虽说此事确实是定国公夫人那边不讲道理一些,但不得不说,林初渔的胆子还真大。
定国公夫人能放过她都算是走大运了,要换作是她们,多半回去还得给祖宗们烧三柱高香。
而这个小小福恭人,竟然还敢挑衅回去!
她靠的啥?
靠她还在边关,不知现在如何了的夫君?
还是她的六品诰命身份?
无论靠哪样,众人都只认为林初渔是个傻子。
太傅府夫人见了林初渔的小动作,只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她也不知道林初渔究竟什么能耐,能引得瑾贵妃在和她往来的信件里,直接称呼她为“宋姐姐”。
但太傅府始终和瑾贵妃才是一家人。
见得瑾贵妃如此重视林初渔,太傅府夫人这个做嫂子的,自然也得保她。
而作为当事人。
定国公夫人的脸色是青了又红,红了又青,这么变化了好一会儿。
程鸢儿都吓得赶紧握住定国公夫人的手,嗓音里带着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颤音。
“祖母,鸢儿陪您出去逛一逛成吗?鸢儿不想在这儿了。”
回过头,定国公夫人眼中的怒火顿时转换成了心疼。
定国公夫人和程鸢儿朝着太傅府花园的方向走去。
不久之后,外面传来了戏班子开唱的声音。
不愧是请来的名角,隔了大老远,内眷这里都能听到外院那边婉转流畅,词句清晰的戏腔。
内眷们倒不是被唱戏的吸引。
而是听到戏班子开唱,第一时间想到了今日的主角,岳老太君应该到了外院那边。
突然,一个丫鬟从外院那边过来,对着林初渔说道:“福恭人,老太君想邀您一同过去听曲,不知可否方便。”
林初渔点了点头,随后跟着丫鬟去了外院那边。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剩下一大堆的人都懵了。
老太君可谁了没有请,只请了林初渔过去?
这待遇太过于独特了。
真不知道是为了问罪,还是仅对她特殊优待。
有人好奇,自然就有人问。
程家人不在里厅,剩下人也就可以没有顾忌地讨论。
当然,在场的人还是关系亲近的,或者是有什么亲戚关系的,才会互相搭话。
而此时,被吓了一大跳,神色稍微缓和了些的时候,陈夫人靠近易夫人。
“易姐姐,劳烦你帮我和福恭人说一声,那东西我不要了。”
陈夫人不知道是留下了心理阴影了还是什么的,都将“花肥”换成了“那东西”,说话声音也很小。
要不是易夫人耳朵尖,都听不清楚。
“我也是,麻烦了,易妹妹。”陈夫人也是过来说道。
才险些因为和林初渔稍微亲近一些遭罪,两个人是再不敢和林初渔有什么接触了。
易夫人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劝易妹妹你还是和她少接触一些为好。”陈夫人最后好心提醒了她一句,便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