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叫麦子的孩子也是可怜。他娘没了，就剩他爹一个人养家糊口，日子只会过得更苦。他被欺负却不敢还手，应该是怕给他家里招惹麻烦吧。”听王宸羽说完，一向心善的王老太太眼眶也变得湿润了。
王老太太生来也是贫穷人家，后来嫁了个有能耐的相公之后，日子才渐渐过好。
她很清楚，越是穷苦的人家，越是怕招惹麻烦。
王老太太用手绢擦拭眼泪，握上了王晨羽的手，“宸羽啊，奶奶这还有点银子，那个叫麦子的孩子还有需要咱家帮忙的吗？”
闻言，王富贵在一旁沉默。
若王宸羽想帮那个叫麦子的孩子，他不反对。
毕竟孩子有善心是好事。
只是他活了一把岁数，看过的这方面人情冷暖实在太多了，也知晓人性的贪婪。
如王宸羽口中说的，像麦子一样惨的人他看过的不再少数。
他家是不缺这二两银子。
可万一同时有十个，百个这等遭遇的人向王宸羽求救呢?
他就怕王宸羽帮过人之后就上了瘾，以后同情心泛滥，傻啦吧唧地去当活菩萨。
像那种散尽家财帮别人的事，他这个认定了除了与家人有关的事外，其余都以利益至上的商人做不出来。
在王富贵担忧的时候，王宸羽摇头回答：“奶奶，麦子的娘已经没了，现在就算咱们给了他二两银子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想的是以后帮帮遇到像他这种情况的人。二两银子就能换一条人命，很划算的。”
王老太太认可地说道：“乖孙，不管你决定做什么，奶奶都支持你。你给奶奶说说，咱们如何帮他们？”
王老太太刚说完，下一刻就有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放贷。”
“我不同意。”
说完，四周的空气都安静了几瞬。
王宸羽和王富贵四目相对。
前者蹙着眉，似乎在埋怨他才刚说了几个字，就遭到了拒绝。
后者表情惊诧，回过神后完全没想到王宸羽竟然会是这个回答。
放贷可是穷凶极恶的人做的买卖，多的是让人妻离子散的，他是没想到王宸羽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会有这方面的想法。
顺着这个提示，王富贵隐隐猜出来接下来王宸羽要做什么。
虽说放贷的名声不好听，但总比他预想中的王宸羽白送人家银子，当个无私的大善人要好。
最后还是王富贵先打破沉默。
感觉是误会王宸羽了，他拍着王宸羽的肩膀，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我说的是不同意你奶奶出钱。”
“你奶奶都一大把岁数了，哪还剩什么银子支持你的。”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给爹细细说说，若是想法不错，你爹我自然是鼎力支持。”
闻言，王宸羽的紧蹙的眉眼瞬间舒展，眼眸发亮。
长这么大，他爹难得这么支持他的想法。
大概是有了两个亲人的支持，王宸羽的心底涌上来一股自信的暖流，张嘴就开始说起了他脑海里预想的计划雏形。
“我想借贷给需要给亲人看病的人。按照借的银子数额和时间收取他们合理的利息，在帮人的情况下也得保证咱们自己不会亏本。”
一听说以不会亏本为前提，王富贵认可地点头。
王宸羽又继续讲：“比如一个人朝着咱们借二两银子，可以让他选择分期半年或是一年，每月均摊还款，减少他们一次性的还款压力。如果借贷人的家境真的不好，还可以适量地延长分期还款时间。当然，咱们收取的利息也会随之相应增长。”
说完，王宸羽细细观察了其他人的表情，看到一致的笑容过后，他在心底松了一口气。
王富贵在这时开口。
“你这个想法可以。但是我有两个问题。首先，你把银子借给别人了，怎么保证他们能准时还钱？或者是穷得一文钱都掏不出怎么办？若是他们赖账？那我们借钱的不就亏了？”
“第二个问题，你又怎么保证把银子借出去，他们就会用在生病亲人的身上？”
闻言，王宸羽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不少，当即垂下眸子沉思。
王富贵从怀里拿出两张银票放到王宸羽手中，“如果你想尝试，我可以出一百两银子支持你，这一百两原本是准备给你建房子准备的。还有一百两是做你那个烧烤和卖炸土豆生意赚的，我都没花。给你存着呢。这些钱最后花在哪里，可以由你自己决定。”
“我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条件。一切以你爹我的名义做。你现在是读书人，不能沾商贾气。行吧？”
握着两张仍有余温的银票，王宸羽启唇回答，“好。”
王富贵笑了笑，掩去把全部身家掏出来的肉疼，又开始动筷吃起了菜，“木头，还有酒不？给我倒两杯来。”
“有的。”木头起身，“老爷，我这就去给你拿。”
“还是我去吧。之前我在婶子那里学了酿米酒的法子，我去开一坛看看能喝了不。”王宸羽抢先说道，转身去了外面拿酒。
王老太太捂嘴轻笑，欣慰地对王富贵说，“你看我乖孙多有能耐，现在都会酿米酒了。”
王富贵笑着点头，“那可不是，也不瞧瞧是谁的种儿。他爹我就有出息，他作为我儿子，以后铁定更有出息。”
等王宸羽拿了酒回来，王富贵还在期待着头一次喝儿子亲手酿的酒。
但是喝了第一口之后，他就想哭了。
如今想起来，他自己年轻时候就是手残，做什么物件都惨不忍睹。
王宸羽果然是他亲儿子！
“爹，如何？这米酒好喝吗？”
望着王宸羽期待的模样，王富贵实在是不忍打理他的信心，于是扯动嘴角回道，“好……好喝。”
王宸羽眸光顿时亮起，“好喝就多喝点。过几天我再给你专门酿几坛。”
说完，又端了酒坛子给王富贵好不容易喝了一半的酒碗给添满。
王富贵就无语。
真是有苦说不出。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娃有孝心是好事，是好事，是好事……
当王富贵下定了决心，也喝不了那酒时，王宸羽端起盛了水的碗，“爹，我等会儿要去学堂，今天陪你喝不了。那我就以水敬你。”
“……”王富贵郁闷地端起酒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