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喂药时,宋翠烟呛了几口就醒了。
她睁开迷糊的眼,看了一眼周围,眼神空洞,嘴唇干裂。
“娘,我真的不想嫁……”
她嗓音沙哑,见到身旁的林初渔后,完全无视手腕处蔓延开来的巨痛,紧紧抓着她。
像是揪着最后一只救命稻草。
林初渔表情没有变化,平淡地回答,“不想嫁就不嫁呗,你的婚事我已经拒了。”
“把药喝完,再吃点土豆,喝点水,以后安心好好养伤。”
闻言,宋翠烟眼中总算有了色彩,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
娘,竟然把婚事拒了?
还没有指责她?
她有些惊讶,但随之而来更多的是感动。
原来她在阎王殿边走了一遭也不亏,至少试探出来娘还是在乎她的!
这时,林初渔也打量了一下原主这个二女儿。
宋翠烟没读过书,气质却文文弱弱的,像小家碧玉型。黛眉樱唇,明眸皓齿,额中一点朱红菩萨痣,长得美,脸色苍白时也是惹人怜惜。
确实是个小美人胚子。
要是因为自杀死了,也是可惜。
“娘,你去歇着吧。晚上我守着翠烟。”宋粟粟这时提议。
宋翠烟身边得有个人守着,宋大饼是她的长兄不合规矩,宋小龙年龄又太小,所以这个担子落在了宋粟粟身上。
林初渔点头,“行,你陪着翠烟。”
她盯着宋翠烟那眼眶下浓浓的黑眼圈。
她守着宋翠烟已经够累了,要是再照看孩子,实在太过劳神费力。
林初渔接着开口,“那今晚把繁星交给她爹照顾。”
“啊?”宋大饼呆住了。
他哪会照顾婴儿?
自从这孩子生下来之后,宋粟粟为了不吵家里人睡觉,都带着那孩子晚上在院子后面的草堆里睡觉。
他不喜欢女儿,平时又忙着干活,更是连抱都没抱过孩子。
孩子的事,都是宋粟粟在管。
林初渔冷冷盯着他,“你是孩子他爹,照顾孩子理应也有你的一份。”
“晚上孩子尿了,你就给她换尿布。要是哭了,你就哄。如果不会,就让你媳妇教你!要是明早我发现你没照顾好繁星,或者繁星在你手上有任何闪失,那你就可以滚出咱家了!我只当是没你这个没用的儿子!”
林初渔突然转变的脸色和语气,着实吓了宋大饼一大跳。
他只得埋头应下来,“好,娘。”
为了不被赶出家门,他必须得好好照顾孩子。
“娘,我晚上可以照看孩子的。”宋粟粟开口。
一来,这本就是她的活计。
二来,她有些不放心粗枝大叶的宋大饼照顾孩子。
林初渔也没给她好脸色。
她可不会惯着宋大饼。
而这大儿媳妇已经在原主的鞭打之下,养成了逆来顺受的奴性,也是让她头疼。
“我决定的事,这家里什么时候轮到你给我提意见了?”林初渔冷漠地说道,目光锐利如刀。
她一个眼神下来,宋粟粟便开始害怕,“娘,我错了。”
林初渔的儿女们原本还怀疑今天的娘像变了个人似的。
但这个可怕的眼神,他们都熟悉得不得了,依旧是原来的味道。
娘绝对还是原来的娘!
假不了!
第二天清晨,天才微微亮起。
村庄里,不知从哪家传来的尖锐公鸡叫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林初渔睁着一对困倦的熊猫眼,望着漏了洞的茅草屋顶愣神。
看了一夜的星空顶,她是整宿未眠。
这里是硬木板床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了,稍微动一下,床架子都“嘎吱嘎吱”地在响。
这床的草席晚上的时间抓了十多只跳蚤,身上还被咬了好几个小红包。
古代的生存条件,吃不饱睡不好,怎一个惨字了得。
她暗暗咬牙决定,必须得快点想办法改善这家里的生活。
今天她再去山上摘点草药,调配个驱虫药出来。
要是运气好,东西凑得齐全,说不定还能制作个蚊香。
林初渔以为她起得算早了。
结果一开门,孩子们都已经起床了。
宋粟粟坐在外面椅子上哄娃入睡,含着淡笑,瘦弱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母性光辉。
宋大饼正在晾孩子的尿布,身形疲倦,看得出来昨晚被折腾得不轻。
宋翠烟坐在简陋的绣架前面,她右手上裹了厚厚一层浸了血迹的布料,便用健康的左手刺绣。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脸色缓和了点。
宋小龙也没闲着,赤着小脚丫踩大木桶里的脏衣裳,发出“噗嗒噗嗒”的水声。
一片安静祥和的气氛。
见到林初渔出来,宋大饼扭过头,撑着两只有黑眼圈的眼睛,嘴角上扬,“娘,昨晚我学会给娃换尿布和哄娃了,繁星在我怀里睡得可香了。”
他完成了娘交给他的任务。
宋大饼要证明,他不是没用的废物。
林初渔点了点头,“嗯,做的很好。”
得到林初渔的肯定,宋大饼心中喜悦。
“那今晚再继续努力吧。”
林初渔话音刚落,宋大饼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小祖宗昨晚已经够折腾他了,没想到今晚又来。
天知道,他昨晚为了哄娃,零零碎碎加起来,总归才睡了一个多时辰。
宋大饼这才知道,原来照顾刚出生的婴儿,是这么一件困难的事,比他耕田还累多了。
他媳妇宋粟粟可真厉害,照顾了这么多天的娃,也没抱怨过累。
这之后,林初渔给宋翠烟换了新布条包扎伤口,看到伤口那里已经结了一大坨血痂。
换纱布时,林初渔随口冒了一句,“病还没好就歇着,家里不差你刺绣挣的那几个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