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宁忙活完,已经快申时了。
所有的工序都已完毕,就等着高粱发酵了。
去书房告诉老太君一声,就离开了盛府。
老太君本想派车驾送她,被盛以宁拒绝了。
这个年代的马车没有车胎,只有四只光秃秃的木轮,而且还不是柏油路,一路上坑坑包包,颠簸的很,若非不得已,盛以宁实在不想坐这东西。
奈何盛家没有软轿,盛以宁只能选择迈开双腿,坐自己的十一路。
路过集市,盛以宁买了一只糖人,一边走,一边咬着吃。
四处张望之际,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忽从远处跑来,重重的撞在了她的身上。
盛以宁下意识去摸挂在腰上的荷包,果然没了。
里边虽然只有几块碎银子,却也不能便宜了这些梁上君子。
她回身去追,却见那汉子站住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那乞丐身前走出,手上拎着的,正是方翠菱绣给盛以宁的荷包。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正一左一右的按着那个乞丐。
盛以宁挑起了漂亮的杏眼。
“是你啊!”
那白衣公子微微一笑道:“在下贺子均,这厢有礼了,这袋银子是姑娘的吧。”
盛以宁伸手接了下来,淡淡的说道:“多谢了。
贺子均儒雅一笑
。
“相逢便是有缘,姑娘何必客气,你们俩,将这人送到衙门去。”
“是。”
两个小厮应了一声,上前就将乞丐给拉走了。
盛以宁收起了荷包,凝眸看向了贺子均。
此时,他的眼睛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却给人一种幽深之感,仿佛是个无底深潭,一眼望不到底。
贺子均上前一步,笑着说道:“姑娘不必害怕,这可是天子脚下,即便有作奸犯科之辈,也是少数。”
盛以宁淡然说道:“多谢公子告知,我还有事要办,便不奉陪了。”
贺子均折扇一横,拦住了盛以宁。
“姑娘莫非还在为那日之言生气,小生说的也是实话,这是姑娘面相所带,若姑娘愿意将生辰八字告知,或许能有破解之法。”
盛以宁的目光至下向上,最后落在了贺子均的脸上,旋即勾唇一笑。
“不如公子先将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正巧我也略通卦术,亦可为公子算上一命,如何?”
贺子均轻笑了一声道:“想不到姑娘竟也是玄门中人,失敬失敬了,既然你我一脉同源,不如交换八字如何?”
对于盛以宁的命数,贺子均颇感兴趣,他并没有看走眼,盛以宁确实面对绝命煞,这种面相他只见过三人,其中两人,都没
有活过十三岁,盛以宁却能如此活蹦乱跳,颇值研究一番。
盛以宁勾了一下嘴角。
“也无不可,如何交换法。”
贺子均想了一下道:“你我各写一张纸条,交给对方,即可保证不被别人看见,也十分公平。”
“没问题。”
贺子均立即走进了旁边的铺子,片刻之后,拿着一支蘸饱了墨的毛笔,和一张粗纸出来。
他从纸上扯了一条,飞快地写下了自己的生辰,之后又将笔和纸递给了盛以宁。
盛以宁也同样撕下一块,写好之后,吹干了墨迹,交给了贺子均。
贺子均小心收好,拱手说道:“未知姑娘居于何处,若是排出命盘,我必上门拜访。”
“我住在盛府。”
如今的盛以宁已是京城中的名人,随便打探一下,便可知她是何人,所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贺子均忙拱手说道:“原来是盛家的大小姐,子均有眼不识泰山,此前多有得罪了。”
盛以宁看了他一眼问:“你呢,住在何处?”
贺子均优雅一笑道:“城西一草庐,实在无法与盛小姐相比。”
“公子倒是个雅人,能返朴归真,修真养性,着实让人敬佩。”
从他的穿着来看,这人应该不缺钱,年纪轻轻,哪有如此心性,不
仅让盛以宁多了几分佩服。
贺子均一脸谦虚的说道:“盛姑娘谬赞,在下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能在古代遇到这样一个玄门高手,并不容易,若是有机会,盛以宁到真想与他切磋一番,奈何还要去给墨渊行针,若是日落,必然会影响气血运行。
“既然咱们互相都留了地址,自然还有相见之日,今日就此别过,有缘自会相逢,告辞。”
贺子均朗笑了一声道:“好一个有缘自会相逢,那本公子就等着与姑娘的相见之日。”
盛以宁又朝他的眸子看了一眼,便抱拳走了,至于生辰八字,当然是随口乱编的。
玄门中人,对这东西十分忌讳,除非必要,否则不会透露自己的生辰。
盛以宁在山上跟老爷子学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出生于何年何月,她是在几岁的时候被老爷子捡上山的,哪里知道生日和时辰。
也正因如此,盛以宁给自己算卦基本用的都是六爻,至于那个贺子均,盛以宁用脚趾想也知道是假的,之所以答应,只是不想他一再纠缠。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盛以宁直接揉成一团,扔进了水沟。
一刻钟后,她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兢王府。
“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听到脚步声,浅眠的墨渊,
将眸子睁开了些许,淡淡的光晕落在他的侧脸上,越发显得那五官清俊立体。
盛以宁耸了耸肩道:“大概算是忙完了,王爷等急了?”
墨渊哼了一声道:“本王还以为你去了草庐茅舍,乐不思蜀了。”
盛以宁眼眸一挑,心中略有些不爽。
“感情王爷一直在派人监守我?”
墨渊语气平平地说道:“监视二字大可不必,你是本王的大夫,本王保证你的安全,也是为了自己着想。”
听他如此说,盛以宁顿时舒坦了不少。
嘴上却是半分都不饶人。
“幸好我知道自己是你的大夫,否则还会以为王爷吃醋了。”
墨渊立即斥道:“莫要再胡言乱语,你这般口无遮拦,日后哪个男子敢娶。”
“本姑娘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嫁人,我的事就不需王爷操心了。”
盛以宁和墨渊逗着嘴,出手却是快如闪电,不过是五息的功夫,银针就已以查满了他的行经要血。
她拉起衣袍,盖在了墨渊的身上。
“昨天那个汉子还在吧,我得再去找他借点东西。”
此人身上有施术者的气息,眼下他就是唯一的线索。
“自然。”
墨渊轻启薄唇,吐出了两个字,又道:“一会儿换上侍卫服,今晚务必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