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餐厅的味道平平,只是土豆和炸鱼,但店里面人很多,显得热闹。
大家似乎在看吊顶的电视机转播,足球比赛正打到最后十分钟,平局,即将加时了。
整个餐馆的气氛又紧张又激烈,分外调动情绪。
白初禾笑着,问伊西多要不要打赌猜猜到底是哪只队伍会赢,少年抬头,目光好一会才聚焦在电视屏幕上。
很快,他低下头,“蓝色球服的那只队伍。”
白初禾有些好奇,上半身稍稍往前靠,“你追过这场球赛?”
伊西多摇头,又道:“没有,但是这个答案很简单,从他们的发球趋势就可以计算。”
他在餐巾纸上打草稿,写了白初禾看不懂的数字。
白初禾捧场的连连点头,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懂。少年能看出她只是捧场,却古怪的没有生气。
要知道,以前他最讨厌那些捧场的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因为他的身份...
吃完饭,因为伊西多的钱被小偷拿走了,还是白初禾买的单。
这次伊西多确定,她用的是现金。
而白初禾平常的作风,并不像是会随身携带现金的人,除非她必须不能使用她的那些卡...
两人漫步在街区的人行道上,两侧有咖啡馆或书店,远处还有裁缝店,里面摆了精致的人台,穿着婚纱。
白初禾停下脚步,站在橱窗边,看着那身婚纱。
也不过只是一小会,便又立马挪动脚步,往前走,伊西多跟在她后面,也跟着多看了两眼那套婚纱。
嘉思莉不喜欢这种带蕾丝的料子。
伊西多记得她订婚的时候穿的是缎面的婚纱,笑的很美。
白初禾根据地图,找到了一家当地可以入住的酒店,正好剩下两间房。
她送伊西多到房间门口,递给他钥匙,提醒他要记得锁门。
像模像样地照顾人。
但是等白初禾进了自己的房间,看见桌上一层淡淡的灰,不由得苦恼起来。
她试图开窗透气,窗户却是老式的铁窗,卡死了,动弹不得。
要用纸巾擦,却感觉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女人和衣躺在床上,沾床就有了睡意,才闭上眼,又想到自己没有做的事情。
她取出药膏,小心翼翼地将保鲜膜揭下来,看着自己小腹的文身痕迹,不容忽视的图案发红,似乎随时都会溃烂。
就像周庚言这个人一样。
要成为白初禾心上的流脓污血,无论怎么试图剜去,都会留下更明显的痕迹。
白初禾抿着唇,眼珠颤抖,缓缓挤出药膏,涂在图案上,好一会,疼痛蔓延开,她本来就怕痛,几次想喊出声。
最后干脆一口咬住了衣服下摆,方便涂药,也省得狼狈地叫出声。
“...我的房间有老鼠...”
伊西多直接推门进来,白初禾吓了一跳,匆匆收起衣服下摆,衣服直接碰到了图案,疼得蜷缩。
她没了耐心哄人:“...你先出去。”
伊西多却先一步跨进来,反手把门关了。
少年眼力很好,一下子直白问道:“你文身了吗?”
白初禾脸色不太好看,有点不太高兴了,“你不能先——”
伊西多伸出手,把自己的卫衣往下撸,露出白皙的手臂,以及上面的数字,“你看,我也有一个文身。”
他像是小孩子展示彼此拥有的玩具。
但又长了张精致漂亮的洋娃娃脸,显得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而且,以他的身份,能允许做这种事情吗?
“...你的文身?”
伊西多将胳膊往白初禾跟前挤,又道:“是啊,我的文身。”
那是一串数字。
白初禾本能的询问:“是你的生日?”
“不,因为那天我想知道文身是什么感觉,所以就纹了,他们问我要什么图案...”
他说得浑然不在意,就像这个故事听起来很正常一样。
少年眼神挪动,绿宝石一样的眸子朝她的小腹看,却没有亵渎的意思,“才纹的吗?你觉得痛吗?是什么图案?”
他余光里似乎看见了药膏,“我可以帮你涂。”
白初禾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好,偏偏伊西多又道:“我纹过,所以才没有增生,如果养不好,会增生的。”
她被说怕了,糊里糊涂地点头,最后无奈道:“...好吧,只能帮我涂药。”
伊西多看见了她的文身图案。
五条经,东南亚的刺符,并不是寻常文身的痕迹,而白初禾绝对不会在身上纹这种东西,还有两只食腐蝴蝶...
有人捷足先登了。
伊西多不意外,也不愤怒,他一向明白一个道理,世俗人的观念,似乎并不能约束他。
自然,他也无法和世俗观念融合。
麦迪总是和公关人员一起骂他,说如果他作为贵族监视已婚女子的消息被人知道,会成为压不下去的新闻热点。
可是伊西多根本不明白为什么。
就像现在...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下那蝴蝶,“很美啊。”
少年人夸赞的真心实意,显得毫无虚假,他给白初禾上了药,而后将自己的卫衣脱去一半,露出漂亮的脊背。
白皙的肌肤之中骨骼感分明,却并没有消瘦到恐怖的境地,显得富有曲线感。
伊西多指着自己的肩头,“我也要在这纹一个。”
他袒露身体的方式一点也不带有别的意图。
白初禾将保鲜膜复原位置,又笨手笨脚地上去给他拉衣服,叮嘱道:“你不能在任何亲人以外的人身边袒露身体。”
“除了游泳。”
少年人显得茫然,最后在白初禾的目光之中不得不点头。
但那句话的确安慰到女人了,至少,并不丑对吗...
如果能消除一定最好,但是如果消除不了,白初禾也得带着伤口接着活下去,至少不能被这个小小的文身就打倒了。
她吐出一口气,“谢谢你。”
“你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伊西多坐下来,可怜兮兮地看着白初禾,小卷发颤抖,“你刚才才说谢谢我,现在又要把我和老鼠关在一起。”
白初禾百口莫辩,只好道:“我去让他们给你换一个房间。”
伊西多拉住她的衣角,“就让我睡在沙发上,不行吗?”
他用了表演课老师最满意的那个——
“没有女人能拒绝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