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迪头痛。
公关部门不是第一天帮伊西多收拾残局了,他做过的事情大多数可以用精神病这个理由抵消。
小部分,例如对嘉思莉做的那些事,从旁观者的角度都觉得恐怖。
麦迪问道:“你是不是又窃听别人了?还有监视,你放了多少个摄像头——”
伊西多回头,面色显得不耐烦,抬起纤长的手指,挡在唇边做了个收声的动作。
他浅绿色的眼珠子颤抖,像泡了水的提子,显得无辜,又神经质。
“她坐的是转机线,留我在那个机场。”
伊西多吩咐完了,又窝回自己的座位里,挑挑拣拣,将所有不是正方形的水果块吃掉。
旁边的部门人员在看麦迪的眼色,青年冷笑了声,指着伊西多,“如果你不满足他,今天你就会看到自己的大尺度资料出现在所有社交媒体了。”
在计算机领域,伊西多是天才,也是庸才。
他不热衷于发明进步,只想更大程度地利用这些东西达成他那诡异恶心的心愿。
飞机很快换了航线。
与此同时,白初禾检票通过,上了飞机,国际航班上人很多,声音交织,气味复杂。
她找到座位坐下,靠着窗户,旁边是一对母女,母亲似乎察觉到白初禾的目光,朝她递来一张纸条。
上面用多国语言,写了抱歉,请包容她年纪小的女儿的哭闹声。
白初禾摇摇头。
她看着女人温柔地抚摸女儿湿漉漉的头发,给她擦汗,又拿了保温杯,给她的女儿倒水喝。
飞机总算上客完毕,窗户外可见的滑行动作。
白初禾松了一口气,本准备放松下来系安全带,电话铃声却突兀响起。
她迅速打开手机,看见界面上跳动着陌生的号码。
白初禾挂断了。
就像是未卜先知,那电话的主人发消息过来:“你在哪里?”
紧接着又发:“你以为你跑得掉?”
白初禾毫不犹豫地关机拔卡。
她一觉昏昏醒醒,好几次醒过来,旁边的小女孩似乎睡着了,她妈妈一只手搭在她的肚子上,轻轻地拍。
察觉到白初禾的目光,女人用生疏的英语问道:“要上洗手间吗?我马上喊醒她给你让...”
“不用。”白初禾看着那个孩子,也压低声音,“她几岁了?”
女人垂下头,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三岁了,和我一起回国...”
白初禾低声道:“祝你们幸福。”
飞机航行时间过半,转机停在了白初禾没来过的城市,要逗留长达一天。
她跟随人群下了飞机,因为行李不跟随,许多人都忙着去取行李。
白初禾两手空空,在人群之中显得茫然而不知所措。
她发了好一会呆,才出了行李处,机场内部还有咖啡屋可以坐,白初禾决定在这里稍微休息,然后换一张新卡。
她往前走了两步,恰巧听到身后有人大喊,“抓小偷!”
白初禾本能的伸出腿一绊,原本拽着包跑在前面的年轻人跌倒在地上,他身后有人气喘吁吁地扑上来,把自己的包抢回来。
机场的巡警看见了,上前来要询问,那小偷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挤进人群,最后消失不见了。
白初禾视线收回,一转头,诧异看着熟悉的人。伊西多顶着他那头微卷的金发,一张脸沾了薄汗,依旧精致漂亮极了。
他眼露不自然的惊讶:“怎么会是你呢。”
白初禾疑惑地挑眉,“这么巧?”
伊西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含糊道:“我学了表演课的,应该不明显...”
他还是勇敢承认了,“不是的,我在那边看到你了,刚好要过来...”
两人坐在咖啡店,伊西多自告奋勇要去替她点咖啡喝,可他去了半天也没有回来。
白初禾去的时候,正听他问柜员每种咖啡的区别,最后又打开包,沮丧的取出一枚硬币。
她忍不住想笑,原本难过的心情被这哭笑不得的一幕清扫干净。女人上前去,站在伊西多身边,“两杯咖啡,一杯卡布奇诺,一杯冰美式。”
她促狭的抬眼看向伊西多,“您看起来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贵族。”
而少年也的确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贵族。
伊西多认真点头,在柜员茫然的目光中,反倒是白初禾显得不好意思,连忙拉着他离开。
伊西多低头,目光沉沉看向她搭在自己臂弯的那只手,只是很快,她又抽回手去。
白初禾眨眼,显得懵懂,“...你在外面,是不是应该不能透露身份?”
伊西多只思考了一瞬,便点点头。
她想到这里,问题便连成一片,又要问道:“那你身边保护你的人呢?还有你的身体情况?...”
伊西多想到麦迪替他找得借口,很快便打断话道:“我离家出走了。”
哦。
白初禾小小的哦了一声,捂住嘴,朝伊西多眨眼,“我知道了。”
她看起来和嘉思莉越来越不像了。
伊西多想到这里,有些焦躁难安的手指敲桌,恰好柜员喊号,白初禾将两人的咖啡端过来。
她的刺青不痛了,但现在却发痒起来。不知道机场里面有没有药店,应该要用药涂抹保证不会感染?
白初禾一点也不想管这图案,可转念想到伤口溃烂,到时候伤害的还是她的皮肤。
无奈之举,也只能这么办。
伊西多喝了一大口咖啡,唇边沾上一圈奶油,显得有些懵懂的可爱,“...你是来这里玩的,还是?”
“转机。”
白初禾笑道:“你呢。”
伊西多清楚,白初禾定的是哪一班航线,要怎么转机,停留的时间有多长,她的位置在哪里。
他威胁麦迪,已经顺利拿下那个位置旁边的位置。
但是麦迪说,不能这样直接地告诉白初禾。
不然她就会像嘉思莉一样抛弃他。
少年露出表演课所教授的那种“纯真的笑”,“好像是要转机,我不太懂。”
他取出飞机票给白初禾看,后者看见机组号,又核对座位号,一时间瞳孔微缩:“好巧...”
但真有这么巧吗?
白初禾心头疑惑,转念想,如果真的是对方有意为之,何必现在就打草惊蛇。
她只好勉强说服自己,又抬起头来对伊西多道:“我们是一班飞机,你可以和我一起,就不用担心别的问题。”
其实她也不太懂,但还是如天性一样,总是善良愿意帮人。
伊西多笑吟吟的,凑上来忽而亲了下白初禾的侧脸,“多谢你。”
他的奶油沾在白初禾的脸颊上。
角落里有人举起手机,恰好拍下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