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禾口味清淡。
秦敢是记得的，他点了白初禾喜欢吃的两三道菜，又用茶水洗了筷子和碗。老餐馆，不讲究这些，老板的女儿还坐在里头靠厨房边上的位置写作业。
她似乎是有一道题不会，胖胖的老板娘挽一把袖子，上去说教。
而白初禾就久久的盯在那处看着，秦敢微咳了声，少女才收回目光。
她忽然道：“其实妈妈也没管过我读书。”
秦敢忙道：“你一向聪明，我记得那时候你的作业一向不用人担心。”
除却学校课业，白初禾还学了钢琴和小提琴，又学了跳舞，课余时间挤得满满，秦敢不为蒋南州做事的时候，就穿梭在中环接她上下课。
有的老师是不来蒋家授课的，有自己的规矩，显得更加严厉。
白初禾从来一句话也不抱怨，后来是腿摔断了，再也不能跳舞。
他那时候不在蒋家，不知道白初禾究竟是怎么摔断了腿，后来为了避免说到伤心事，就没再追问。
白初禾回想了一会，略略抿起唇笑起来，道：“我记得，读书的时候，秦哥总去给我买咖喱鱼蛋吃。”
她练舞的时候要减肥，秦敢递上来咖喱鱼蛋，不吃又想，最后在进门前悄悄吃了，偶尔被管家发现，就两个人一起挨骂。
“以前真好...什么都不用想。”白初禾吃了些东西，再也吃不下去，她看向秦敢，终于说出口，“秦哥，你也能看出来吧？”
秦敢沉默一会，本来想装傻说不知道，但最后还是微微点头。
他有一张温柔的脸，虽然有些糙汉的气质，但总是温和如邻家兄长，当然，本来也就是白初禾的哥哥。
他说道：“小小姐，也许你是太依赖蒋总了，那并不是爱...等到你毕业工作，会遇到更多人，总有一个你会喜欢...”
“再说吧。”
白初禾也用这种话安慰过自己，可是心里到底还是不甘心，她先遇到蒋南州了，先入为主，后面的人再怎么样也没有蒋南州好。
扪心自问，如果是别人说那些话，她不会如此伤心。
吃完饭，秦敢送白初禾上楼，临到门口，才从风衣里面拿出来黑色的丝绒盒子。
少女诧异的抬眼，秦敢不自然道：“...之前一直没订到，毕竟是小小姐的生日，就算过了，我也应该送点礼物。”
从上面镂空的品牌名来看，这件东西或许不便宜，秦敢才初创公司，白初禾不想他破费。
可要是这么说，似乎也会伤对方的心。
她扬起笑脸来接过去，高兴道：“谢谢秦哥记得我，等你生日，我也要准备一份大礼。”
秦敢出神的看着少女那妍丽的一张脸，有些话险要出口，还没说，电话响起，男人接起电话，听了两句，便要匆匆离开。
白初禾没多问，送他上电梯。
少女回了公寓，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条大溪地珍珠项链搭配同款手链。
上头细细的镶嵌了钻石，在公寓柔和的灯光下显得不明朗，但依旧那么贵重。
白初禾没舍得戴，将东西收进保险箱里头。保险箱是一开始搬来的时候就有的，蒋南州告诉她密码，说里面放了不少现金。
白初禾一直都刷卡，没想起来打开看。
要不是因为秦敢送的东西贵重，她都快要忘记公寓里面还有保险箱这件事了。
只是打开看，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她犹豫了片刻，打开来，里面是文件，只稍稍的看了几页，全部已经做过公证，是公司的股份...蒋南州将公司的股份分给了她一份！
白初禾心口狂跳起来，将文件放到一边，又去打开看没见过的盒子，里面是一整套钻石项链、手链及耳坠套装。
还有条单独的手表。
她没见过。
下头压着一张条子，上面是蒋南州的字迹，苍劲有力，熟悉的叫人眼热。
“恭喜入学，要记得按时上课，不要和小叔叔斗气。”
白初禾想笑又想哭，只觉得小叔叔将她的心捏在手心里面，随意揉搓，好似掌控了她的七情六欲。
她将手表带到自己的手腕上。
白初禾将其他东西收起来，准备有时间还给蒋南州。东西太贵重，她也没有机会戴，股份她也不想要，免得别人说闲话。
她赤着脚跑到客厅去拿外套里面的手机，打开来盯着那个号码，缓缓又打过去。
少女想，自己大人有大量，就去和蒋南州说一声，她不生气了，叫蒋南州下次别说这种伤人的话。
可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的却是宁尔歌的声音，“白小姐，好久没见。”
“怎么是你，我小叔叔呢？”
宁尔歌暧昧的笑了，“他去洗澡了，你有话要说？”
白初禾愣了一会，张口又闭住，一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宁尔歌反倒是接着说：“上次我和你说的话还不够清楚？不过我听说，你不来婚礼了，看来还是识趣的。”
白初禾脸色变化，下意识要问宁尔歌到底有没有孩子这件事，可话还没出口，又被她生生的忍住了。
“这不管你的事，叫我小叔叔接电话！”
她说完，宁尔歌却烦恼道：“你小叔叔叫我一道去洗澡，这样吧，等洗完来回电？”
“不过小禾，虽然你没谈过朋友，但深更半夜，还是不要给你小叔叔打电话了，”宁尔歌顿了一下，令人无限遐想，“不然我怕你听到不该听的，多不好。”
白初禾气得站起来，攥着手机想大喊，你宁尔歌算得上小叔叔床上的第几个？
但是电话被挂断，少女呆呆看向手机界面，头脑冷却又苦笑起来，这有什么好比的？
蒋南州要娶宁尔歌，和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样，和她白初禾更不一样。
她的心冷却几分，要去睡觉，电话又响起来，白初禾以为是宁尔歌回拨，气得接通就骂道：“你有完没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情——”
“什么事情？”
是周庚言的声音。
她一下子熄灭了声音，白初禾尴尬的摇头，而后想起人看不见，尴尬的更是脸热。
她握着手机钻进床里，小声道：“没事...我弄错了，庚爷，您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周庚言在那头笑了一声，他的嗓音充满磁性，低沉又沙哑道：“有人答应同我出去吃饭，却没了后文，这事情罕见，我只好来问一问。”
白初禾小声叹气，恰好压了电话那头传来的水声。
她一无所查道：“才几天...”
周庚言道：“那还要几天？”
白初禾脑子乱乱的，忙着应付周庚言，便道：“明天下午，你来学校接我。”
正好面试结束。
周庚言那头又传来水哒哒的声音。
白初禾这次听见了，问道：“你在做什么？”
周庚言道：“洗澡。”
少女不说了，一下子挂掉电话。男人举起手机看了一眼，邪魅的一张脸上流淌淡淡的欲色，还有些头脑舒畅的快意来。
果然，听了白初禾的声音，他原本的头痛会好一些，就连睡意倒也要出现了。
上次也一样，这真有趣，莫不是这小姑娘会下降头？
外头敲门声来，跪在他跟前的女人擦一把脸，替他收拾好衣服，又跪到一边去了。
周庚言道：“进来。”
属下道：“庚爷，事情办好了，没露马脚。”
“好。”周庚言满意的颔首，想起什么又道：“不要让白小姐知道。”
属下略略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还是飞快点头说是。
周庚言随手指了那女人：“你可以出去了。”
女人抬起头来，紧张道：“可是庚爷，您还没出来...”
“出去。”周庚言懒得再说一遍。
女人吓得手脚并用滚出门去，不一会又有人敲门，小声问能不能进来。
声音倒是同白初禾有些像，周庚言睁眼，“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