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洄已经感到有些混混沌沌,机舱内的空气不断减少,积压的海水迫得她胸腔无力运作,竟似脑子都有些缺氧了。
感觉到自己彻底着陆,她满大脑都在叫嚣着自己要得救了,急于从这令人窒息的缺氧环境逃脱,迫不及待想要逃出机舱。
不过舱内积水情况太严重,线路什么的几乎被这些积水“吃”了大半,很多机关摁键都失灵了,也只能维持个基础性能。
姜洄没办法按照往常的法子开舱门,只得采取了不那么强正规的法子暴力破坏开机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么猛地一撞,机舱内部的线路被激活了那么一阵就自动打开了。
积水从舱门处涌出,她不受控制地随着水流从半空中狠狠地摔到地上。
该说星际人的体质真的杠杠的,这样几十上百米的高度,虽然有水流缓冲……她摔下来竟然也没感到太疼?
不过这地面怎么软软的?姜洄意识有些模糊,便感觉有数道影子围了上来。
“……这里怎么会有未完全觉醒者?”
“……是……那边……他们好像就在这附近考试……看……感应带。”
“……机甲受损……窒息……”
“……还在急救……药剂……立马联系……”
这些声音很陌生又细碎,并不繁杂,但姜洄眼下头痛欲裂,卯足劲儿想要去听却总也听不明晰。直到有人不那么温和地探了下她的额头——
有些冰凉的皮肤虚虚覆在她滚烫的额头,没有彻底落下,对方似乎被她的滚烫的额头烫了下。
随即有人托着她的下巴给灌了什么,微苦药剂,带着股奇异的力量,不等入喉便迅速化入体内消融了。
旋即姜洄猛地一下清醒了过来,意识回笼,她这是……得救了?!
不等她为自己的生存欣喜若狂,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全然陌生的人。
神色肃穆,一身戎装,衣肩领袖处纹饰显示了他们的身份,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士。
虽然他们此刻并没有拿着枪对准她,但姜洄却莫名有种被锁定的感觉,她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
沉默的警戒下压力不言而喻,姜洄感到自己方才寻回一丝清明又有些胶着起来,她强忍着压力扫视了下眼前的情形。
她确是上岸了无疑,但这里好像不是考试终点区,而眼前的军士们对于她的骤然出现也显得十分意外。
还有另一边她刚才费尽千辛万苦拖上来的机甲那边不知是什么情况,也聚了很多人,显得有些哄闹,然后她这边……人也不少。
而且一眼看去,好家伙,全都是军官,空气中萦绕着某种紧绷的意味。
姜洄越看越怕,弄不清楚眼前的情况,胡思乱想间却叫她捕捉到一张陌生又有些熟悉的面容。
她有些不确定的看向那位其实她也不曾真正认识过的军士。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中问询的意味太过,对方也正看向她这边的方向,缓缓点了点头。
真是他——
可是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参加了这次监考工作吗?
虽然姜洄跟这位不是什么熟人,但是有个认得的人,她心底那块儿虚浮飘忽的地总算落了下来,不再那么空。
见到姜洄清醒过来吧并找到了自己的意识,对方便朝这边缓缓走来。
身形高大的青年站在临时担架旁默默地看着,旋即似乎又觉得姿势不妥,半蹲着身子侧身对向底下虚弱平躺着的病人。
对方的姿态很端正,即便是这样的蹲身,腰背依旧很直,明明低着头看却更像是带着某种审视意味的注视。
强硬而不失明断,这是姜洄对于这位
女孩似乎还是不习惯这样巨大的视线差,好一会儿就挣扎着要起身来,旁边的军士默默的地搭了把手扶她坐正,如此这位身形瘦削的未完全觉醒者才勉强与军官位处同一视线。
可能坐起来太急了,姜洄顿时感觉方才呛过水的肺部一阵发痒,竟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
军士们并不似治疗师们那样温柔,但却有着他们的体贴。姜洄能感觉到他们的注视,也不急着从她嘴里得到答案,而是耐心等待她的回应。这是独属于军事们的一份责任感,他们愿意以生命保卫帝国与人们的安危,此刻也愿意垂低头垂眸倾听一位未完全觉醒者的声音。
姜洄咳嗽了好一阵,气都快提不上来。她缺氧有些太厉害了,良久都缓不过来。以她的精神力等级而言,脑域功能更为敏感,缺氧对于她来说影响远比对其他人更为强烈。
早在她选择背起那架倒在底部的机甲时就有些撑不住了,但她还是硬撑着把东西拱了上来。所幸最后她还是成功求生了,否则要是为了救别人把自己的命一块儿搭进去可就真笑死人了。
许久女孩才喘着粗气似乎想要说什么,然出口的破锣嗓子顿时叫她愣住了。
青年军官平声问道:“你是要说什么?”
“你们是参加资格等级考试的考生。”对方又道,虽然是疑问的语句,但是语气却如此笃定,似乎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这回不用她说,姜洄当即点头。
“是考试期间被冲散到这里来的。”对方又道。
姜洄再次点点头确认。因为对方的猜测如此准确,不知道还以为他亲眼见了全过程……
青年默默看了她一眼,随即道:“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不要再动气了。”
高大的男人站起身来,姜洄听到对方侧头对旁边的人道“……联系菲利普斯,告诉他情况,请他务必快速处理。”
“……让他亲自过来。”
“……不必理他……这边全力施救。”
“也实在是蠢得很——”
姜洄意识最后一刻竟然是这样一句话。她有些迷茫地想,这说的应该不是她吧?随即有有些出神,这人怎么连骂人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