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少顷。
马皇后缓缓直起身,忍不住感慨道。
“‘不争’的前提是了解天地规律,唯有像林先生这样的圣人才能做到。”
“咱娘俩不必凑这个热闹。”
“嗯——还是挺好的。”
“让隔壁的男人们,劳心伤神去吧。”
“抬手捋顺少女耳边的碎发,马皇后微微一笑。”
“你去收拾一下。”
“我们也该回去了。”
“今日收获颇丰,本宫没有白来。”
“甚好。”
徐妙云长了张嘴,欲言又止,而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
那边正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这边的朱家父子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兴奋异常无比激动。
“些林先生不吝赐教。”
“学生受教了。”
朱标敛容行礼,虔诚的作揖。
“圣人老子教导世人,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名利地位是好事的结果,发心好,不在乎结果,往往结果都不差。”
“原来阐述的‘不争’的大智慧。”
“正是为而不争。”
“学生惭愧…时至今日,方才理解。”
林澈对此满不在乎,端起茶杯淡淡想呷了一口茶,笑道:
“其实现在理解也不晚,不过前提是真的理解了,别像你爹一样打肿脸充胖子。”
“到头来,骗的是自己。”
朱元璋:“???”
不给对方回言的机会,林澈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们爷俩还有事吗?”
“没事就请回吧,今天就到这里。”
“聊的东西不少了,别贪多嚼不烂。”
说罢。
林澈一抖袖袍转身就走,不想再跟老朱废话了。
然后林澈才刚走出没两步,便被身后炸响的大嗓门叫住了。
“别啊。”
“咱还有事没说。”
“江南的朋党。”
“林先生给咱想想办法啊。”
朱元璋立马迎上了几步,叹道:
“真有!”
“咱没骗伱!”
“昨天刚查出来的。”
“这些狗东西还真是比耗子都精明,挑选了一个叫东林书院的地方集会。”
闻言,林澈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不可思议,脱口而出:
“你再说一遍?”
“哪?”
“东林书院!”
朱元璋不解其意。
“先生知道?”
“确实叫着东林书院,咱没记错。”
林澈:“!!!”
东林书院?
那不就是赫赫有名的东林党前身?
要知道,这才洪武年间。
就算世界线发生了变动,也不会提前上百年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念至此。
林澈的脸色阴沉下来,赶忙追问道:
“东林书院的院长是谁?”
“这些人聚在一起多久了?”
“出这么大事,你为何不早说?”
面对林澈一连串的质问,朱元璋有些摸不着头脑,更是对此浑然不解。
历朝历代皆有朋党,官员为了能够对抗皇帝,从皇帝身上获取更多的利益,自然而然就会抱团。
朋党对国家危害极大,故此自从大明立朝之初,他便强烈抵制百官拉帮结派。
早点发现,早做处理,趁着对方在萌芽的初期,兵不血刃的解决问题,还能掀起多大的疯狼?
“呃…林先生?”
“这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朋党也不是啥新鲜事,还至于你这般重视嘛?”
“交给咱来处理就行。”
朱元璋大拍胸脯保证,如实说出了判断:
“东林书院的院长,就是扬州宋家的宋志华,已经被咱诛了九族,片了三千六百刀。”
“不过真正的幕后主使,大概率是李善长和胡惟庸,其他人没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咱一开始没想明白咋回事,才刚从胡惟庸嘴里炸出蛛丝马迹。”
“聚集的时间不长,最多一两年时间,毕竟东林书院才重修没多久,咱大明立朝也没几年。”
“嗯,具体细节,咱派五军都尉府去查了,估计很快能有消息。”
“林先生稍安勿躁。”
“静候佳音就好。”
听完了朱元璋的一番话,林澈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顿感情况变的棘手起来了。
扬州东林书院,也就是东林党,无非只是一个名字。
没有东林党,也会有西林党、北林党、南林党…这个头只要一开,便相当于文官集团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从此开始和皇帝分庭抗礼,直到蚕食整个王朝。
然而促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朱元璋本人。
上面逼迫的太紧,线面就要想办法。
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就得聚集一群人的力量。
虽然历朝历代都有朋党,但朱家并没有强力后盾,就像大汉的吕氏集团,大唐的陇右集团等。
说白了,皇族朱家作为草根出身,是所有大官僚,大地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指望他们跟皇帝一条心,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林澈担心的就是这些人抱团,所以才指挥老朱攘外必先安内,不然苦心打下多少基业,终将是为别人做嫁衣。
朱家的死活无所谓,林澈也不关心这件事,但是华夏不能再落入异族之手。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自己作为一名穿越者,不能让炎黄子孙蒙羞,更不能空留骂名的虚度轮回。
想到这。
林澈额头上血管狂跳,忍不住挥拳砸向案牍,发出‘呯’的一声巨响。
“你闯大祸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重要的事不早说,天天讲那些废话。”
“你脑子让狗啃了?”
突如其来的暴躁,不管让这边的朱家父子吓了一大跳,就连另一边的马皇后都是停下了向外的脚步。
林澈脾气是出了名的好,谦谦君子温文尔雅,之前天天被朱樉气着,也没有发过一次火。
今天这是怎么了?
马皇后下意识循声望去,秀眉不自觉蹙成了一团。
“这两天谁惹林先生不高兴了?”
“有外人前来拜访?”
“还是你…”
不等温婉,徐妙云摇头像拨浪鼓,连连摆手解释道:
“娘娘息怒——”
“臣女怎敢招惹林先生?”
“先生昨日还是笑盈盈的,也没有其他人前来登门拜访,而且先生已经两天没有出府了。”
“臣女也不知是何原因。”
“请娘娘责罚。”
话落。
马皇后微微摇头,欲言又止,倒也没有再为难她,素手轻抬示意对方先回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