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反问。
让朱元璋虎躯猛地一颤，茶杯里的茶水都溅出了几滴。
几兄弟不敢置信的望向自己亲爹，嘴唇不受控制的抖了抖，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连方才叫嚣最凶的朱樉，此刻也是骂不出来了。
威震环宇的洪武大帝，向来以铁血手腕而著称，又怎会那般窝囊啊！
他想不通。
更想不明白。
沉默良久。
“爹！”
朱樉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豁得一声站起来，质问道：
“您请客吃饭了？”
“咱大明的老百姓，自己还吃不饱穿不暖，哪有多余的钱粮赠与番邦蛮夷啊！”
“爹，您糊涂啊！”
不敢让弟弟再说下去，太子爷横生一步拦在对方身前，面朝朱元璋行了一礼：
“父皇息怒…”
“二弟并非那个意思。”
“望父皇明鉴！”
朱元璋眉角青筋狂跳，显然被熊孩子气的不轻，若不是碍于林澈在场，估计朱樉已经被玉带抽上了。
而就在这时候。
“老实一会，烦死了。”
林澈缓缓转过身去，冲朱樉的屁股踹了一脚，没好气道：
“滚过来！”
“严格来说…你爹还行，你爹没请客吃饭，你爹就是当了个大冤种而已。”
朱樉：“？？？”
朱元璋：“？？？”
对于父子两的迷茫，林澈两手一摊，满不在乎：
“大明朝立朝不久，主张和睦有好的外交国策，并没有任何问题。”
“处理掉北元的威胁之前，不易多线作战四面树敌，决策也是正确的。”
“但！”
“问题就出在这个‘四方来朝’上面。”
林澈招手示意朱老二，滚到自己背后站着去，饶有兴致道：
“占城、安南、高丽、倭国等国，对大明释放出来的善意，表现也不尽相同。”
“倭国自不用说了，在于大元的战争中取得胜利，现在狂的不行，根本没甩大明的面子。”
“安南、占城、高丽这些小国，苦大元欺凌压迫已久，如今总算改朝换代了，回应的倒是很积极。”
“尤其是占城，来访的使者多为王子、王叔、王孙等王族成员，主打一个尊敬。”
林澈打了个哈欠，慵懒道：
“这不嘛，陛下见到使者之后，高兴的不得了，觉得倍儿有面子，虚荣心也得到极大满足。”
“大手一挥，豪掷千金。”
“人家番邦属国向大明朝贡，带来了一些破烂和土特产，然后离开时却带走了真金白银。”
“好家伙”
“陛下，你是认真的吗？”
“还好当年你没做生意，不然啊，多少钱不够赔的？”
面对林澈的挖苦调侃，朱元璋脸色涨红，难看到无地自容，咬牙狡辩道：
“林先生！”
“咱哪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啊？”
“咱这是为了大明的颜面。”
“小瞧了咱没事，不能小瞧了大明。”
“大明作为宗主国，赏
“一千多年了，不都是如此？”
话音未落。
林澈无奈摇了摇头，叹道：
“说对了，正因为是自古以来留下来的恶习，才应该早点剔除切割。”
“倭国就是最好的例子，世世代代享受华夏的福泽。”
“可如今呢，认为自己的翅膀硬了，还给华夏皇帝的面子吗？”
“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竟然还不引以为戒？”
“挨咬没长记性？”
听闻此言。
朱元璋顿时无言以对，张了半天嘴，也没说出话来。
“能不能认清自己，再考虑装逼炫耀的事？”
林澈眉宇间溢满了失望，厌恶道：
“你大明国库有多少钱？”
“你大明如今哪有大国气象？”
“来一个，赏一个，来两个，赏一双。”
“完全把大明当成了冤种，一次又一次跑来进货。”
“一年时间不到，来了三次。”
“你还没明白这是咋回事？”
看着愕然的朱元璋，林澈目光如注，眼神坚毅：
“醒醒吧！”
“别沉浸在虚假的圣明声里面了。”
“这不是臣服仰慕大明。”
“这是把大明当成了肥猪。”
“你给的金银赏赐越多，你在蛮子眼里就越蠢。”
“你丢的不光是华夏皇帝的脸。”
“更是华夏民族老祖宗们的脸。”
话音落地。
余声久久不散。
林澈振聋发聩的一番话。
让朱家父子都沉默了。
诚如对方所言，占城国使者，一年不到来访了三次，但朝贡之物，却愈发寒酸，不谈价值，有无走心，还是能看出来的。
从一开始的精心准备，变成了如今的敷衍了事。
然而却因使者的身份，朱元璋一次比一次高兴，豪掷千金的赏赐，也是越来越多。
对方王族成员悉数来访，据说下次国王也要过来。
表面上看起来，无比尊敬憧憬大明，实则只为了多骗一些金银回国的。
这可不就是…过来‘进货’的！
一念至此。
朱家父子脸色阴沉的骇人，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爷，此刻都是戾气升腾，恨得牙根痒痒的。
“该死的臭虫！”
朱标强忍着拍案的冲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匆匆起身行礼作揖：
“多谢林先生提点。”
“学生受教。”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所谓的大国气象，更非请客吃饭得不到该有的尊敬。”
朱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恨，替老父亲解围：
“还望林先生莫怪！”
“学生代父皇，向您赔罪了！”
说罢。
其余几兄弟纷纷上前效仿大哥，毕恭毕敬的列成一排，拱手作揖异口同声：
“请先生息怒——”
见状。
林澈无可奈何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给出回应，而是侧目望向惊愕的老朱：
“陛下。”
“暴力是你的
“说白了，这钱不是不能给，主人赏给狗子骨头，让狗子以后更中心点，其实也挺正常的。”
“千百年来，皆是如此。”
“但！”
“这钱你得会，你得的有意义。”
“身为主人必须让狗子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我可以赏给你骨头吃，可你不能主动过来要。”
“更不能上桌子。”
“狗就是狗，当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