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
晋王、燕王、周王三人，很快招骂了。
“看我干什么？”
“我脸上写着答案吗？”
“都给我想！”
朱棡：“…”
朱棣：“…”
朱橚：“…”
哥仨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在大本堂读书的时候，名师大儒都是哄着他们学习的，何时见过如此大场面？
说是先生，咋跟土匪似的？
一定也不像教书育人的夫子啊！
然而这些腹诽的话，打死也不敢说出来，他们只能装模作样，托着下巴假装思考。
少顷。
朱标不负众望，回答道：
“权利是因为利益而产生…”
“当一个人想要更多的利益的时候，他便要更大的权利分配利益。”
“学生之拙见。”
“让先生见笑了。”
林澈若有所思，不得不承认，还是‘优等生’比较省心一些。
别管人家问题回答的如何，起码知道解题技巧。
从讲过的东西入手，再错也不能错到哪里去。
“很好，核心找对了。”
林澈露出孺子可教的微笑，认可道：
“世间的万事万物，离不开利益的趋驱使，换而言之，权利无非是掌握利益的工具。”
“想要熟练使用名为权利的工具，便需要先来搞清楚权利的构成，只有摸清了其底层逻辑，才能做到真正的融会贯通。”
“不然学再多的方法，也都是空中楼阁…”
听到这。
初次来上课的三兄弟，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更是不免有些胆战心惊。
怪不得之前说，哥几个不配听…
直白露骨的内容，谁听了不哆嗦啊！
安静等了半天。
看朱元璋无动于衷并没有表示，太子爷便只能充当老父亲的‘嘴替’了。
“权利的构成？”
“还请先生赐教！”
林澈轻描淡写的挥挥手，示意对方淡定一点，方才慢条斯理道：
“权利的构成，其实很简单。”
“三句话概括足矣…”
“暴力，金钱，谎言！”
“然而，这三点却不是权利的本身，而只是权利的资源。”
“资源？”
朱标有些不解。
“没错。”
林澈抬头看向一脸迷茫的太子爷，直言道：
“没你想的那般复杂，来，我们先来进行逐一拆分，而后你便可以理解了。”
“首先，暴力，顾名思义，通过对人进行生理或者心里上的伤害，迫使对方屈服并服从你的意愿。”
“暴力的形式多种多样，包括肉体攻击、威胁、恐吓、言语侮辱等等。”
“听起来是不是很厌恶？”
朱标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别紧张。”
林澈淡然一笑，怅然道：
“可，暴力偏偏是权力体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暴力为权利的运作提供了基础。”
“暴力可以使人们在面临威胁和恐惧时，放弃自己的信仰和原则，从而服从权利。”
“至于效果如何，问陛下就知道了…”
你车侧目望着愕然的朱元璋，从容道：
“一招鲜吃遍天下。”
“屡试不爽。”
“是吧？”
朱元璋：“…”
之前他不确定，如今他确定了，林澈就是有意针对自己。
甭管讲什么东西，都能拐到自己身上。
干嘛啊？
咱招你惹你了？
这是把咱当成了反面教材了。
“呃…那个啥…林先生啊…”
“你讲你的，不用问我。”
见他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林澈不由的摇了摇头，却也没在理会对方，直言道：
“暴力能迅速的控制和影响他人，但它也具有很大的弊端。”
“暴力往往会导致社会的不稳定和矛盾，同时会激发矛盾和对抗，使得权利变得更加脆弱。”
“此外，过度依赖暴力的权利，也容易滋生腐败和暴政，当下大明朝廷的阳奉阴违，以及酷吏苦民便是最好的例子。”
“胳膊拧不过大腿，臣子打不过皇帝，只能把满腔的怒火和怨气，宣泄到普通老百姓身上。”
“这也是我早先提到的，当矛盾过于激化，从前台转到幕后…”
“臣子从此放弃和皇帝的正面对抗，转而开始用皇帝压迫自己的形式，以残酷的暴政蹂躏摧残老百姓。”
林澈意味深长的说道。
“懂了吗？”
“陛下。”
话落。
一片震惊。
不但诸王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就连太子朱标都是有些脊背发凉。
兄弟五人古怪迥异的目光，相继落在一旁的老父亲身上，顿时让后者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然而就在朱元璋下不来台的时候，林澈又是添了一把柴火：
“话说陛下…我貌似记得…讲过类似的话题？”
“月满者亏，水满则溢，任何事物发展到了极致，都是走向衰亡毁灭的开端。”
“就算你只会一招，也不能只用一招。”
“陛下使用暴力尝到了甜头，然，当下你这招好用，却不代表以后也好用。”
“收手吧！”
“好歹再多学两招，你平时换着用啊！”
“陛下误以为掌握了真正的权利，实则却只是窥视了冰山一角…”
“懂的东西太少，会用的招数太单一，刚猛有余，柔韧不足。”
“说白了就是一根筋，极容易被寻到规律。
“何以对抗天下间最聪明的这批人？”
“陛下觉得呢？”
听完了林澈不留情面的训话，朱元璋牛眼瞪的犹如铜铃，头皮泛起的凉意顿时传遍了全身。
儿子们的凝视，林澈的训斥，五味杂陈的心情，让他憋屈又拧巴，只觉得浑身难受。
却又找不到东西来反驳。
难受的想要撞墙。
欲攘外者，必先安内…这是先把咱安排明白了。
房间内鸦雀无声，气氛无比尴尬。
连平时大咧咧的朱樉，此刻都闭嘴不敢滋生，生怕一个不小心引火上身。
实话说，看老头子吃瘪还是挺过瘾的，但也只能停留在看的阶段。
哪怕再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过去‘补刀’啊！
过个眼瘾得了，没必要搞事情。
而另外的三兄弟却是有些怀疑人生，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便见证了父皇两次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这谁遭的住啊！
若非亲眼所见，甚至不会相信！
让娘出手，最多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