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澈的举动,朱元璋早有准备。
只见他大手一挥,示意儿子们开始表演。
以太子朱标、秦王朱樉为首的五位皇子们,眼见父皇的手势,顿时齐刷刷的行礼作揖,举手投足间,都是满满的敬意:
“请林先生恕罪。”
“我等知道错了。”
“还请先生原谅我等的愚昧。”
五个人像训练过的一样,整齐划一,配合默契。
林澈:“…”
看到前面太子为首的五位皇子,弓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林澈额头上的黑线又多了几条。
还没等到林澈有所表示,是否坚持让这些人走,只见朱元璋卖着豪迈的步伐直接走了进来。
“林先生!”
“你还没有消气啊!”
“没必要了。”
朱元璋径直走到林澈身旁坐下,顺手拿起一个茶杯,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咕嘟了一大口,这才说道:
“先生,咱都听你的安排,这修建中都凤阳的工程,咱已经下旨停下了,还解散了百万工匠回家。”
“为了显示诚意,不能让这些工匠吃亏,咱给这些工匠都付了这两年的工钱,只多不少。”
“这些工匠在凤阳做了两年的事情,回家拿着大把的钱,都乐乐呵呵回家了。”
“咱也理解了先生的良苦用心…”
“咱都懂了…”
朱元璋端着茶杯,目光微不可查的瞄了林澈一眼,又道:
“昨日,先生教训的对,是咱做的不对,先生生气是有原因的。”
“咱当初决定在凤阳建中都,是一时昏了头,没想通咋回事。”
“先生说的一点没错,百姓才是国家强大的基石。”
“没有百姓,咱大明朝啥也不是。”
“咱想通了,苦了谁,也不能苦了百姓啊!”
“倘若一个民族彻底衰落,谁上来当皇帝也没有用了,反之,一个民族开始强大了,国家必然长治久安。”
“咱理解没错吧?”
面对朱元璋自话自说,林澈眼底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忍不住吐槽道:
“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大鼻涕到嘴你才知道甩了…”
“早干嘛去了?”
“一百多万人,能开垦多少良田,能做多大的事?你算过吗?”
“经历了元末的战乱,如今人口严重不足,打仗没人,种地没人,你还惦记你那凤阳老家?”
“办错了一件事,可能需弥补十件…”
“你咋想的?”
话落。
鸦雀无声。
不光这边的朱元璋噤若寒蝉,另一边的朱家兄弟,更是头也不敢抬一下。
这跟母后说的…也不一样啊!
不是说好,一定会给台阶下吗?
咋有开骂了起来?
就在兄弟几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帮老父亲解围的时候。
朱元璋先一步打破了屋内的沉寂,由衷道:
“林先生批评的对…”
“咱一开始却是考虑欠妥了…”
“先生多多担待!”
说罢。
朱元璋豁然起身,面朝林澈微微躬身,拱手道:
“先生忧国忧民,深明大义!”
“咱给先生陪不是了!”
见状。
一旁围观的众位皇子们,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突兀的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他们老爹?
洪武大帝?
竟然当面承认错误了。
真的假的?
天下谁人不知,皇帝宁愿错杀,也绝不会认错。
今天这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咕咚!
大吞口水的声音不绝于耳。
给我赔不是干嘛?
岂料,林澈压根不甩皇帝面子,对此不屑一顾:
“陛下该给百姓们赔不是。”
“反正,我早就活够了,嗯,多有得罪之处…还请陛下受着吧。”
“受不了了,送我一程。”
朱元璋:“…”
此时此刻,他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差点噎的一口气没上来,大脖子更是憋得通红。
喘了一口粗气,朱元璋一手按胸,另一只手扶额,生无可恋:
“哎呦——”
“林先生!”
“这叫哪门子话呀?”
“别总把死字儿挂在嘴边…多晦气啊?”
“更何况,咱们的交易还没有完成!”
“你可不敢言而无信啊!”
说着,朱元璋大手一挥,示意儿子们都过来。
后者立马心领神会,齐刷刷立在林澈面前,又是行礼作揖,异口同声道:
“先生息怒——”
稍待片刻。
见林澈没再开骂,老朱暗暗松了口气,笑吟吟道:
“千错万错,都是咱老朱的错!”
“林先生千万别往心里去…”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咱也是想明白了,这才登门来赔罪的!”
“并非不懂装懂!”
“先生多多包涵!”
“课,不能不讲啊!”
对于朱元璋的死皮赖脸,林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也懒得再骂下去了。
朱家人都是一个样。
坚决承认错误,而后死不悔改。
上梁不正下梁歪。
要是跟他一般见识,非得被气死不可。
“起开,离我远点。”
林澈剑眉一挑,瞪向靠过来的朱樉,不耐烦道:
“别打岔,别废话。”
“能听就听,不能听就走。”
“我不强求。”
“懂?”
闻言。
朱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无比尴尬的点了点头,在兄弟们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心道,昨天咱们还在一起喝酒聊天,融洽的很,今天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有了倒霉蛋缓和气氛,屋内瞬间没有那般压抑了。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朱元璋如蒙大赦,心里悬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此刻顿感一身轻松,转而急切道:
“那…咱们开始?”
林澈忍不住长叹一声,指尖轻磕了一下杯壁,太子爷立马上前敬茶,紧接着又沏了一壶新的。
“先生请。”
“嗯。”
林澈微微颔首,没兴致打太极,直接开门见山:
“今天这堂课来讲…’
“权利。”
朱家父子们不敢怠慢,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
屏息凝神,目不转睛。
静待对方的下文。
不是皇帝,就是太子,最差也是亲王。
权利的重要性。
自不待言。
“先来讲一个问题…”
林澈环视一周,勉强还算满意:
“权利是如何产生的?”
面对先生抛过来的问题,新学生还是在一脸懵逼手足无措,老学生却已经开始埋头苦思起来。
绝大多数情况下,林澈的脾气其实很好,温文尔雅不急不躁。
但唯独上课的时候,那是真不惯孩子啊!
对此,朱樉最有体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