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和『尺素』有关的事情,不是多托雷准备的,而是潘塔罗涅。
他做事习惯性走一步看十步,所以在他刚刚得知少女和女皇的关系时,就已经着手准备了这个组织。
毕竟他那时候并不能确定,女皇会不会杀死祂这个所谓的“女儿”。
但是『尺素』的名号,总不能真的突然消失吧?
虽然他并不希望用上这个pnB。
但是就在昨天夜里,潘塔罗涅,亲眼见到了少女的“尸体”。
或者说,多托雷和潘塔罗涅,还有皮耶罗都见到了。
三个和少女都有些渊源的老油条,谁也没有在面上表露出半分难过。
多托雷是早就明白,皮耶罗作为躯体的构造者也不见得有多少感情投入,至于潘塔罗涅——
大概就是单纯的能忍吧。
是的,就算在多托雷这不近人情的人眼中看来,潘塔罗涅对少女也是有感情的。
毕竟他完全没有必要拿自己的前程和摩拉做赌,和他们一起背刺至冬女皇。
“等下,『丑角』,不会认出来我的躯体不对吗?”
“怎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吗?”
“不是——”
少女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而多托雷看到少女这副慌乱的样子,反而笑出了声。
“得委屈你躲几天,皮耶罗可能感觉到不对劲了,昨天晚上到我们家里搜了一圈。”
“那......”
看出了少女的担心,多托雷的语气难得的温柔,大手抚上了少女的头顶:
“别担心,这里是我私建的地下室,现在除了我和你,没有人知道。”
少女轻轻“啊”了一声,摘下了自己身上的仪器和针管,拨开多托雷,掀开被子想要下床的一瞬间,恍然觉得双腿一软,被早有准备的多托雷接到了怀里。
“......多久了?”
多托雷动作自然地搂着少女的腰,一把将她重新放回床上,声音带着不知什么意味的笑意:
“两周了,我捡回来的时候,你体内的器官和骨骼都碎得差不多了,两周能恢复成这样,很好了。”
两周——
对少女来说,她只度过了一夜。
而多托雷,却是忙前忙后了两周吗?
“......谢谢。”
突然听到了肉麻的话,饶是多托雷也有些不适应,他轻轻偏过头,无法再保持直视少女的动作。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我。
分明是最不可能扯上关系的两个人,现在却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突然想到了母亲的话,少女的神情迅速枯萎了下去:
“是因为,我很有用吗?”
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自嘲:
“是因为,你,需要我吗?”
沉默,创造了寂静。
漫长的寂静。
像是没有任何波澜的水面。
“嗯。”
多托雷低沉的声音,成为了打破水面宁静的一颗小石子。
多托雷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像是在夜幕中缓缓拉开的大提琴。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少女的心情还是沉了下来。
她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对任何事物都抱有期望的毛病。
没有那么多的期待,就不会——
“我需要你。”
多托雷的声音再次响起,“需要”这两个字被他的声音修饰得无比旖旎浪漫,让少女恍然间读出了别的意味。
“我需要你,不是因为你很有用。”
“不可否认,你确实对我的研究有很大的帮助,但是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还没有到我‘需要’的地步。”
多托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床沿,上半身倾向少女:
“我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
好近——
近到少女呼出的暖气都能在多托雷的面具上结起白雾。
“看,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
多托雷有意卖了一个关子,看着少女已经从脖子漫起来的红晕,满意地笑了,公布了答案:
“我喜欢你。”
这是——
表白?
情绪的转变来得太快,少女现在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虾子,嗫嚅着嘴唇,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
多托雷?
喜欢她?
其实少女的重点并没有放在“多托雷喜欢她”这件事情上,而是着重把“喜欢”放大,然后套在多托雷身上。
第一反应,竟然是不可置信。
似乎是看出了少女的怀疑,多托雷的语气中多少带了一些不满:
“首先,小姐,我是一个人。”
多托雷有意再靠近了一点:
“其次,您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答复?”
其实多托雷现在的心绪也很乱。
分明经过不断地演算推演,他几乎能确定这件事的结果。
但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会紧张,也会担心。
他表面上游刃有余,其实手已经紧紧捏住了床单的一角,让原本平整的布料变得崎岖。
“多托雷——”
少女开口了,喊起了多托雷的名字,有意将音节拉长,让这个名字变得旖旎又暧昧:
“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多托雷一顿。
他倒是没有想过,在这个关头了,少女还在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尽管如此,他还是妥协一般地抬手——
却被少女柔软的小手拦住。
少女微微支起身子,一只小手按在他的小臂上,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脸。
并没有把面具摘下来,而是捧住了多托雷的侧脸。
温热的呼吸逐渐靠近,少女大半的身子都被她抬了起来,但是躺了两周的肌肉并不能支持她的这个动作,她的腰一塌,整个人落到了多托雷的怀中。
而一个精确无误的吻,落到了多托雷露出的唇上。
多托雷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肢体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动作,好让少女的动作更加轻松一点,然后就像是被恢复出厂原设置的机器人一样,配合着少女的动作。
这是一场由少女主导的亲近。
他说他喜欢我。
喜欢。
我。
心中被巨大的欢喜填满,她并没有多余的理智来思考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少女捧在多托雷侧脸的手并不老实,食指和中指已经轻轻悄悄地探入多托雷的面具内,手指轻轻上翻,让面具在多托雷的脸上松动,摇摆,然后掉落——
露出了一双微微阖上的眸,和他面上的红晕。
鲜红的眸色此刻其中暗流涌动,大半的瞳孔被遮去,流淌着只有在意乱情迷中遗失的理智。
好美。
少女心想。
这一定超出了好看的范畴。
就是——
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