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招商主要是招产业，至于房地产这一块，上州有的是老板。一句话，主要是寻找优质企业。
董明亮介绍的第一个老板叫傅加欣。傅总的产业就是床上用品，也就是说从床垫、被套、枕巾……只要是床上用品，他都生产。
这边确定参加见面的是陆皓明、段有义，归百川。林素英负责记录，做服务工作。
归百川对谷抽穗说：“你带其他人去玩一天，他们很少来北京。”
大约九点，傅总就带了一个秘书过来见面。
董明亮带陆皓明等人到楼下迎接。
傅总大约五十多岁，穿着很平常，只带了一名秘书前来。
董明亮作了介绍，大家一一握手，上楼，进入陆皓明房间，林素英泡茶，大家坐定。
董明亮说：“陆书记这次带队前来，主要找一些优质企业，所以，我把你介绍给书记，希望你们能谈成。”
傅加欣点点头。
陆皓明先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才入主题，对傅加欣说：“我就简明扼要说六点。
一是流金开发区是一个新兴的开发区，土地存量充足。
二是交通十分便利，正在修建一条环上州的绕城线，可直达火车站、高铁、机场。其中高铁和机场是原有的，火车站是去年上半年才确定搬迁，正在建设之中。
三是我们欢迎傅先生投资。但投资不搞三年不收税，五年可减免，这种事，我们不做。
但是，一旦傅先生到我们那里投资，我也遵守【三不】。
一是不上门检查，除非你不遵守环保规定。二是地价相对优惠。三是你有困难或者问题，我或者市长第一时间必定赶到现场办公，及时解决。”
傅加欣听完，点点头，笑道：“这是你书记的表态？”
陆皓明立即意识到了傅加欣这句话的意思，说道：“不是我个人表态，将以市政府的文件拟定十条规定，正在起草中。”
董明亮在旁边补充道：“傅总，陆书记这个人，是我见到的地方领导中思想很前卫，执行力很坚决的一位领导。”
傅加欣说：“陆书记很开明，但是，有些地方都是人走政息，书记在，是这些政策，书记走了，就算是有政策，很多也难以到位。
对不起，陆书记，我并不是针对上州。因为我来投资的话，一投就是几十个亿，不是玩过家家。”
陆皓明笑道：“我非常理解傅总的担忧。所以，我招商也不开什么新闻发布会。就是通过私人介绍。你既然和董总是朋友，他也在上州投资。所以，我要给你的理由是：
我们招商的有关条文，要通过法律的手段加以确认。即通过人大常委会通过，形成招商十条。不敢是我在，还是我走了，上州市的下一任政府，下下任政府必须遵守法律。”
说到这儿，陆皓明不再说多余的一个字。
傅加欣说：“陆书记，那等你的条文通过人大决议以后，寄我一份，我再看看，然后到上州来考察一次。
因为我还有一个谈判事项在等我。我们就达成这么一个初步的共识，好不好？”
陆皓明点头道：“非常好。”
大家都站起来，陆皓明和董明亮一直送傅总到楼下。
其他人送到门口就返回了房间，大家议论，这个傅总应该是应付一下董总。董总有邀，他就抽点时间来见个面。
董明亮没有再上来，他很忙，回公司处理事情去了。
陆皓明回到房间。林素英给大家加了一轮茶。
陆皓明坐下问：“你们对傅总的印象如何？”
段有义说：“他好像不感兴趣。”
归百川附和着笑笑。林素英当然更加迷茫，她平时没有接触过这么大的老板。
陆皓明问段有义：“你为什么感觉他不感兴趣？”
段有义说：“董总反复跟我们说了，傅总和他是老朋友。傅总都大胆在开发区投了几十亿的资金，他不相信傅总，当然，就更不会相信我们啦。”
陆皓明又问归百川：“你的看法呢？”
归百川笑笑：“我和段市长的意见差不多。”
陆皓明轻轻一笑：“你们招商还要学啊。”
两人一惊，同时问：“你认为他会来上州？”
陆皓明说喝了一口茶，说道：“不一定，但是他是来真谈的。”
大家吃了一惊。
陆皓明说：“这就是真正的商人。他凭什么给我们表态马上去投资？我给你们谈三点，你们以后要在实践中多去总结。”
众人屏息，专心听陆书记谈心得。
陆皓明说：“初时见面，不咸不淡，这是想跟你做生意的一种态度。初时见面，不吹不夸，也是想跟你做生意的一种表现。
他一来，听了介绍之后就提出一个问题，我陆皓明可以夸海口，但我走了之后怎么办。大家也知道，我们并没有制定招商稳商有关的地方法律条文。
他一说，我也不说我们制定了，撒谎说正在制定之中。如果说制定了，他要我们传真一个文件过来，那不露馅了？
所以，傅总这样的行家，就算不跟我们签约，也对我们的工作有很大的促进作用。这个事，请百川回去之后迅速起草。然后市里再开会通过。
众人望着陆皓明。
陆皓明一句话挑明主题：因为他干的事与董总干的事，完全是两回事。
“董总开发房地产，房子建成，卖完了事。钱就收了回来。傅总不同，他是投资实业，厂房，机器投到你上州，环境不好，他那些东西，你们说说，谁要？
资本少了的人，接不了手。资本大的人，不干这一行也接不了手。他就白白浪费一笔投资。所以，他来不来，不决定于好友董总投没投资。
董总是赚快钱，傅总是赚长久。他们的投资完全是两回事。
所以，他不在于我们吹得好不好，表态利不利索。他需要的一种稳定的政策状态。
不知你们观察了没有，我在前面三条中，明确表示税收不优惠。他的眼睛放了一下光。因为人家要的不是优惠，他不是做小生意，他要的是稳定、很稳定、非常稳定的政策。”
众人恍然大悟。段有义说：“书记的方法真是学不尽。”
归百川说：“以前谈的都是上州的一些房地产老板，他们很爽快，我终于知道了，办企业跟办房地产是两回事。”
一直懵懂的林素英插话：“原来这样啊，我终于学到了。”
归百川笑道：“房地产就是谈恋爱，两个看对眼，好好谈几年。我们赚了钱，他也赚了钱。然后分手。搞产业不同，两个人互相挑剔。因为要过一辈子的事。”
众人大笑，陆皓明说：“这个比喻形象。凡是互相计较的，就是准备结婚。”
林素英的脸红了，因为这个比喻实在符合她的认知。
段有义开玩笑说：“当然，也有一见钟情的，不过结了婚，激情一退，离婚率比较高。”
众人皆笑。
陆皓明说：“下次真正考察的时候，我们可以优惠地价，工厂办在绕城线附近，先把外围炒热，里面的地才卖得动。”
刚说完这句，利金大厦的张煜城打电话过来了。
陆皓明接听了一阵电话，说道：“我正在北京，回来再谈。”
放下电话，陆皓明说：“利金大厦的张煜城来电话，他准备到开发区投资商场。”
众人一听，兴奋起来。
陆皓明脸色很平静，说：“董总说明天还有一个投资者来谈，今天下午，我们专看商场，不能让人家兴冲冲地投资，最后亏钱。”
“亏钱？”林素英忍不住问道。
陆皓明点了点头。
大家也一团迷雾，觉得陆书记讲话，有时总是难以理解。
不过，下午逛商场，对大家来说也是一件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