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冷佛子坠下佛坛(14)

黎夏猫着身子,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屋内。

她在看到一旁的偏房还房门紧闭时,长吁了一口气。

如烟自小一碰书卷,就会陷入自我催眠。

每次要睡到昏天暗地,直到睡饱了才会醒来。

看这架势。

她应该还未醒来。

黎夏走到屋内,从盥洗处拿起暖壶,取出洗脸用的面盆,接着倒出了暖壶内的温水,打湿巾帕,擦去了身上的粘腻。

清亮的水变得污浊。

她耳尖发烫,赶紧撇开了眼。

守戒的佛子一旦沾荤,需得餍足才会善罢甘休。

翻来覆去的。

都快被烙熟了。

黎夏晃了晃脑袋,不再回想。

她换上干爽的寝衣,钻回了柔软的被褥中。

趁如烟没醒,她先睡个回笼觉。

了尘体力惊人,折腾到天际泛白,才饶过了她。

地上都是散落的佛珠,硌得她背疼。

黎夏没休息好,精神有些萎靡。

她得把精气神补一补。

不然如烟看到,又该没完没了的小题大做。

黎夏躺进被窝,很快就被周公约走了。

巳时。

如烟捧着紧赶慢赶才抄完的三字经站在黎夏的屋外。

她轻轻的敲了敲门,“小姐,你醒了吗?”

小姐今日睡得有些沉了。

起的也比平日晚。

难道是昨夜没睡好?

黎夏睡得比较浅,听到外面的声响,她悠悠睁开了含水的眼眸。

“是如烟吗?”她刚睡醒,声音有点哑:“进来吧。”

如烟推门而入。

黎夏散着发,哪怕穿着一身纯色寝衣,不施粉黛,就那么姿态慵懒的靠在床榻上,却也能让人移不开眼。

她与小姐一同长大。

按理说应该早就对小姐的天资国色免疫了。

但是小姐经过神仙庇佑,身体康健起来后,容颜越发水灵。

以前的小姐也美,只是缠绵病榻的那一脸病容,让她的美大打折扣。

“看傻了?”

黎夏见如烟一直盯着自己看,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如烟憨笑道:“小姐太美了。”

“你这丫头,和谁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小姐,如烟说的都是实话。”

黎夏掀开身上的被子,“如烟,你说再多奉承的话都没用,昨日说好的,我还是要检查。”她挑着眉梢道:“若是没抄完,你就下山回府。”

“小姐,我抄完了。”

如烟闻言,赶紧将手中的书卷递了过去。

抄是抄完了。

只是那个字没眼见人。

“哦?真抄完了?”黎夏有点意外。

如烟没有睡大觉,而是在奋笔疾书?!

今日的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还是说如烟跟她一样,被夺舍了?

不应该。

如烟的行为举止,跟原主的记忆里如出一辙。

夺舍情况不存在。

黎夏当下否决了这个想法。

“小姐,你别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好不好?”如烟嘟着唇,腮帮鼓起。

那双似水的杏眸蕴含着委屈。

她承认自己没有聪慧的脑袋,也不爱读书卷。

但她答应过小姐的事,都会竭尽所能的去完成。

既然自己承诺过小姐,做人要言而有信,她就不会失信。

“我什么时候说过瞧不起你了?好啦,别气鼓鼓的,我不送你回府了。”

黎夏伸出手戳了戳如烟的脸颊。

“小姐还需检查吗?”

如烟咽了咽口水。

若非必然,她可不想展现她那鸡脚叉的字体。

“不必了,我相信我家如烟的诚信。”

黎夏看如烟的眼神,就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摆了摆袖,信任的说道。

“嘶~”

“小姐,你怎么了?”

黎夏下床的时候,跨度有点大,扯到了某一处,她拧着眉,倒吸了口凉气。

这就是放纵的苦果。

如烟看到黎夏叉开腿的怪异姿势,关心的询问。

黎夏转动眼珠,“呵呵,腿腿抽筋。”

“如烟给小姐揉揉。”

如烟蹲下身,就要去卷她的裤腿。

黎夏心中一慌,连忙眨着眼道:“不不不了,已经不抽了。”

她腿上还绑着了尘从身上撕下来的僧袍。

万万不能让如烟发现。

“叩叩叩——”

“黎施主在吗?”

屋外适时的响起了敲门声。

“如烟,出去看看何人找我?”黎夏转移话题的吩咐道。

听声音应该是寺中的小和尚。

但她除了跟佛子了尘有过接触,稍微熟悉点外,寺庙内的其他僧侣她并不太熟。

黎夏虽名义上是来莲华寺清修。

但由于她是女眷,不能同寺中的僧人们坐在一起修行。

她待在清静的后院,怡然自得。

有人经过,她就装模作样的念叨几句佛经。

黎夏来自一个不信鬼神的现代时代。

她跟这里的古人是不一样的。

她不信神佛,却也不会去亵渎它们。

“小姐,外面的小师父说,他是奉他师兄了尘师父的令来给小姐送药膏的,还特意叮嘱是消肿用的。”

如烟端详着手里的白色瓷瓶。

她挠了挠腮,眨着眼眸问道:“小姐,你哪里肿了?”

小姐的脚伤不是好了吗?

还有哪里需要消肿?

如烟百思不得其解。

黎夏突然抖了下手,不停的煽动着长睫,愣是不敢直视如烟。

“如烟,我没事。估计是小师父拿来给我们应急的,以备不时之需嘛。”

她扯了扯唇道。

黎夏垂着头,动着唇问候了了尘一番。

她很难怀疑他不是故意的。

与此同时。

正在禅房打坐的了尘陡然打了个喷嚏。

他估摸着时辰,让师弟转送的药膏应该送到了她的手上。

看来自己打喷嚏不是偶然。

怕是有人在心里发泄对他的不满。

了尘薄唇微扬。

“师兄,师父……师兄,我没眼花吧,师兄刚刚是在笑?”

跑进来的小沙弥目睹了了尘唇角的弧度,他像是大白天见鬼似的,瞳孔瞪如铜铃,呆呆的张着嘴,难以置信的凝视着了尘。

了尘掩嘴轻咳了一声:“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要是师父知道了,看他老人家怎么责罚你?”

一个被窝里躺不出两种人。

他们俩转移话题的手段都一样。

“了尘师兄,我下次会注意,还请师兄不要告诉师父。”

一听到责罚两个字。

小沙弥仿佛看到了屁股开花的自己,在跟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