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响了杨峻宇办公室的门,只听里面说了一声:“请进。”
余长推开门,杨峻宇并未第一时间抬头,而是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随后才抬头,见到余长,他的嘴角露出微笑。
“是余长来了呀,来,过来坐。”
余长主动散了一支烟,坐了下来,说道:“杨总,我来找你汇报一下工作。”
“嗯。”杨峻宇应了一声,点燃烟,道:“张翔和我说了,说你教育局今年扛了3000万的任务,有责任,有担当,非常不错,加油。”
余长心中诽谤:你是张翔向你汇报后才知道的吗?这3000万的任务分明就是你通过张翔的手压给教育组,或者压给我余长的好吗?
嘴上却说道:“嗯,有杨总还有张总的支持和帮助,我相信教育组一定会拼尽全力。”
杨峻宇抽了一口烟,说道:“你的带队能力不错,教育组在你的带领下,变了一个样,这是好事。”
余长想:杨峻宇为何这样说?难道自己的带队能力也引起了他的不满?如果这也不满,那我接下来的工作可就真的太难做了呀!
“都是杨总领导有方,我可不敢抢功啊!”余长的这句话明显带着敷衍的嫌疑。
“怎么样,今年的销售任务都有目标和方向了吗?”
余长缓了缓,将自己今年的工作计划,简略向杨峻宇说了一遍,只听杨峻宇点点头,笑道:“嗯,思路清晰,目标明确,不错不错!”
接下来,余长和杨峻宇,一问一答,聊了一会儿,但两人都能感觉到,气氛不同以往,稍稍有点怪异,亦或者两人都在刻意回避着一些东西。
聊天的时候,余长心中一直在纠结,要不要直接向杨峻宇说明边遥项目的事?看着杨峻宇有些回避的眼神,他反而坚定了想法。
“杨总,我听说冯总监年前就在跑边遥教育局的统采项目?”余长还是直接抛出了此次来找杨峻宇的真实目的。
杨峻宇闻言,抬头看了余长一眼,显然,他似乎也猜到了余长会说这事,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余长又道:“这个项目,前期我组的任倾晨也在跟进,如果冯总监也跑这个项目,在某些事情上会不会形成冲突?”
“再则,这个项目从行业划分,应该属于教育组吧!”
余长的意思很明确,第一、这个项目不同于岸渠的网红基地孵化项目,教育组的任倾晨确切知道边遥的项目,并在跟进着;第二、从行业角度,这个项目属于教育组,冯敏直接去跑,显然是将自己的手,伸到了别人的裤包之中。
“这个事情,冯敏之前和我提过,她说,她在边遥教育局有客户关系。”杨峻宇的这句话说得很平淡,仿佛在他看来,是一件极小之事。
见余长不说话,杨峻宇灭了手中的香烟,道:“这个项目评估,教育组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拿下?”
这个项目还没有开始,但以任倾晨维系客户关系的情况判断,只要局长那里不过多干涉,交给电教负责,那么很大的可能性会落地道玄科技。
但杨峻宇问的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如果这个项目和冯敏竞争,能够有多大把握。
冯敏的客户关系在分管的副局长,而任倾晨的客户关系目前在电教室。
从上下级关系而言,副局长分管着电教室,所以,目前而言,冯敏的客户关系优于任倾晨。
但,事情不到最后,谁又能说得准。
余长不排斥冯敏以自己的客户关系去跑这个项目,他反感的是,冯敏的这种行为属于公报私仇,以这样的方式向余长挑衅或者挑战。
最后两败俱伤,极有可能成就了竞争对手。
杨峻宇如此问,让余长心里很不舒服,他道:“目前任倾晨的客户关系在电教室,她也是通过电教室才知道,冯总监跑着这个项目,如果说拿下项目的几率,在没有阻碍,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应该有五成把握。”
“冯总监说,她有八成把握!”
闻言,余长微微一愕,八成?开什么国际玩笑,她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搞定一个副局长就有八成把握,真是大言不惭。
“那杨总的意思是?”余长问出这句话,心头已经带着怒意和深深的不忿,但都被他尽可能隐藏了起来。
杨峻宇看着余长,面色古井无波,没有丝毫情绪变化,淡淡道:“我的想法是,既然冯总监有如此把握,那是不是让她作为主跑,而教育组的任倾晨协调配合?当然,这个项目毕竟属于教育组,如果成功,届时也会按体量将销售业绩划分到教育组。”
别人已经伸手进入自己的裤包中拿钱了,自己还傻不拉几地配合着对方将钱拿走,最后对方以施舍的方式还回来一部分钱。
世上会有这样的傻子,但余长不傻,这样的要求,他怎么可能答应?
如果真答应了,不要说自己看不起自己,就连教育组的诸位小伙伴,也会对自己有意见,余长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这个项目,我们教育组放弃。”余长已经知道了杨峻宇的想法,他不想在这里再继续浪费时间,消耗精力。
“这样会不会很可惜?如果教育组没有参与,届时业绩......”杨峻宇的话还没有说完,余长便打断了他,他想通过打断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内心的极度不满,道:“杨总,如果冯总监能够跑下这个项目,业绩全归政企组,教育组不要一分。”
杨峻宇眸子一亮,却一闪而逝,道:“好,但我也和冯敏说了,她跨行业作战,仅限这一次,以后她不会再插手教育市场。”
出了杨峻宇办公室,余长脸色阴沉如死水,牙齿紧咬,心底那个骂娘。
他没有想到,杨峻宇对冯敏的袒护已经到了如此恶劣的地步,也没有想到,作为一把手的总经理,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能一碗水端平,没有一点总经理该有的样子。
这让余长对他失望至极。
回到教育组工位,几人都看出了余长脸色不正常,阴沉如水,别提有多难看。
闭着眼睛,背靠椅子,余长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和放松。
十五分钟后,余长将任倾晨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了老大,你的脸色很不好看。”任倾晨一进来就说道。
“没什么。”余长淡淡回了一句,又道:“边遥的那个项目,你先别跑了。”
“为什么?”任倾晨很震惊。
刚才余长就一直在想,如何向任倾晨说此事,后来发现,无论怎么说,结果都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任倾晨的积极性,甚至工作状态。
“杨总放话了,这个项目让冯敏去跑。”余长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欺骗任倾晨,接着,又将和杨峻宇聊天的具体情况简要告知了任倾晨。
“我不甘心。”任倾晨听后,脸色变幻,比之余长不遑多让,一样的难看。
“我也不甘心,但是人在乌云下,又有什么办法?”余长心里也感到了一阵无奈,心中暗想,如果我是总经理,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公平公正地处理和协调工作,不因为私心,而有失公允。
想到这里,余长又想起了李铭的话:除非余长成为总经理,否则在体制里面,受制于人,在所难免......
是啊,想要不受制于人,那就成为人上人,唯有如此,才能避免。
同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余长一直以来,寻求随遇而安,不强求......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但杨峻宇的处理态度,让他明白,在职场,随遇而安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冯敏这个老女人,太可恶了,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就这样得逞。”任倾晨很是气愤,这种愤怒由内向外,不是装的。
做一个项目很难,但是破坏一个项目却很容易,如果从个人的角度而言,余长有至少数十种方法可以破坏这个项目。
但他毕竟是公司的一员,并且还属于公司的领导层,他能这么做吗?
即使不为自己考虑,也不能拿着公司的利益开玩笑,这也是余长的处世之道,也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他一直深信,大河有鱼,小河才会有虾的道理。
但任倾晨的愤怒和不甘,极有可能在某一段时间内,影响到她的工作状态,余长一时间也没有好的办法。
突然,就在这时,余长心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说完,他示意任倾晨平复心绪,拿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锋哥,我是余长。”电话一接通,余长就自报家门。
电话那头说道:“嗯,怎么了余总?”
“锋哥今晚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余长也没有寒暄,直接说道。
“今晚可以,你那边几个人?”
“我这边三四个人,我们小范围聚一下。”
“行,我这边约人。”
挂断电话,余长看向任倾晨,道:“今晚你陪我一起吃饭。”
任倾晨现在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脸上满是愤怒和不甘,余长不得不解释:“我们看看能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约的锋哥,社会关系复杂,但人脉挺广,看看他能不能介绍几个政企客户让你跑跑。”
任倾晨眼睛一亮,脸色瞬间缓和了很多,道:“老大,你的意思是,以这种方式反击?”
余长重重点了点头,道:“对了,KTV的项目是清雅负责,你也将她喊上,还有林东方,他也应该上战场了。”
一个电话,一个目的,任倾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就是这样的人,喜怒变化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