蠪侄喉中发出尖细的嘶吼,将刚刚出生的幼崽护进怀中。
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人,却没有无力做出反抗动作。
待王员外离得极近了之时,身后一条棕黑色狐尾骤然伸长。
猛地拍下他手中利剑,另一条毛绒尾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打向人类腹部。
因力不足,有鼎炉护身的王员外只是后退了几步。
反将它的狐尾灼伤,烧伤了大片,发出尖锐的厉叫。
王员外难受地捂住耳朵,咬牙切齿地说。
“我知你疾苦,但我也没有办法,家中老娘等着钱疗病。”
“猎杀你实在属无奈之举,要怪只能怪千秋国都的皇族。”
“是他们非要取你性命,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蜂拥而至来做的。”
蠪侄能听懂部分人话,但没有生物愿意如此认命,更何况是实力强大的蠪侄。
趁此时机,一口中叼着一崽子,利爪陷进山岩中,飞檐走壁地逃了。
已经生产了两只幼崽,它的腹部还有微微鼓动的现象,猜得不错的话,应该还有一只,便逃不了多远,也逃不出王员外的毒手。
反应过来半跪在地上的人,飞身追上,萧璟泫抬起脚正欲追上王员外的身影,被什么东西粘住了脚底。
眼前一黑,被生生拖进了地里,失重的眩晕感之后。
他回到了先前的屋子里,庭院子里打斗声异常激烈。
他这是被建构幻象的人发现,并且踢了出来。
他来不及细细思索,大致只能确定,是王员外击杀了尚处于生产的蠪侄,这才遭受到了蠪侄幼崽的报复。
“小师叔!”萧璟泫混乱脑子中的第一想法,提了双刃短剑正欲破门而出。
又听见小床上婴儿哭得凄惨,萧璟泫想了想,放在此处确实过于危险,便一把抱起,塞进了胸前衣袍中。
刚拉开门,九头九尾类似狐狸的蠪侄从他面前跃过。
锋利的虎爪差点割下他的脑袋,萧璟泫反应极快,本能地往后仰身弯腰避开。
那道熟悉的滔天清冷的剑意,直直袭他而来,追着那只差点伤了他的蠪侄。
在他仰身未起之时,眼看另只闪在他身后,利爪正要刺穿萧璟泫的胸膛,他暗道不好!恐难躲开了。
清冷声音中挟带着无法忽略的怒意:“尔等孽畜!休得伤他!”
楚淮舟头发散乱了,乌黑墨丝披散在身后,他头顶一轮皓月,身姿却比月华光辉更耀眼。
说来奇怪的是,那正要攻击他的蠪侄,竟好像真的听懂了楚淮舟的话,收回了利爪,往一旁跃着逃走了。
怪了?!
三只毛色棕黑蠪侄在月下亮着光泽,几乎可以确定正是被王员外捕杀的蠪侄的后代。
被雄厚强悍的剑意逼迫着不断闪躲,最终发出呜咽般的叫声,与嘶吼天差地别,倒更像是低泣和求饶认错。
萧璟泫做了将近十年的魔尊,对自己的坐骑言语,还是能大概听懂一些。
它们是在哭喊着叫娘亲??知错了,别打了??
破解到这里,他虽亦大为震惊,但没有时间细思。
只得边闪躲着找遮掩物,边大声冲那月下之人喊道:“小师叔!让它们停下莫动。”
楚淮舟也恼,他修为浅薄,这样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只是这蠪侄一直在闪躲消耗着他,完全没有与之一战的意思。
他气急了,身影快得如风,带着杀意的剑锋转瞬而至。
“我如何能唤得听它们?!”
“小师叔!你唤得听它们!相信我!它们定会听你的话,因为你是它们的娘亲!”萧璟泫笃定的吼说。
“休得胡说八道!”
楚淮舟眼底凝了冰霜,脸颊与双耳却因怒气而憋得通红。
他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慌慌直抽自己嘴巴,忙道。
“是我失言,小师叔!它们是将你当做娘亲了!”
楚淮舟那宛若神祇,冷到极致的面容涨了通红。
他还尚未经历红蜡婚帐床第人事,竟就先当起了娘,还是一群九头九尾的山怪狐狸!
他好面子,自是不肯认的,狠狠瞪了萧璟泫一眼,半言未发,死死咬住下唇,这要他如何说得出口?!
蠪侄逃,楚淮舟拎着剑追,虽是说它们插翅难飞,但也僵持了整整半个时辰。
“小师叔!它们要闯入院子里了!”
循着萧璟泫的声音而望,蠪侄正猛地扑向男眷所在的那院子中,他抽出短剑正撑着锋利似虎般利爪。
肉垫伸出的尖锐爪尖,几乎快要刺穿他的胸膛,快要戳破他的眼珠。
“小师叔信我!你稍亲切些唤它们停下,定能奏效!”
楚淮舟攥紧剑柄,因为用力指节泛白,形状好看的浓眉拧在一起。
自暴自弃地低喝了句:“孩儿们!住手勿动!莫要再伤了人!”
空灵透彻的嗓音,宛若由天外而来的琴音,萧璟泫怔僵了片刻。
方才对他充满杀意、扑压在他身上的蠪侄立即泄了力。
三只皆蜷成圆球,滚在距楚淮舟脚边,不远不近处规矩缩着。
萧璟泫力竭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正好撞见小师叔举剑要一举击杀幼崽蠪侄,“小师叔!等等!”
他扑上前去,握住他气得颤抖的手腕,“错不全在于蠪侄,是王员外屠杀了它们母亲。”
楚淮舟并没有流露过多的震惊,只是挑了挑单侧眉尾,微微松了剑。
“它们听我呼召,这是何缘故?”
他这么一问,倒把萧璟泫给问住了,他也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
只是听见蠪侄的叫声,毫无根据的胡乱猜测。
总不能告诉他师叔,自己听见蠪侄唤他娘亲了吧?
那这后果要么是小师叔气怒地拿剑劈了他,再劈了这些崽子。
要么就是做过魔尊的前世罪孽暴露。
心口压闷的难受,萧璟泫掏出怀中小儿,单手抱在臂弯中,嗫嚅道。
“呃……师侄也不知这原因,一切皆只是猜测罢了。”
他话音堪堪落下,庭院大门两开。
金光虚影一晃,匍匐滚在楚淮舟脚边的三只缩成圆球的蠪侄瞬时不见。
传来痴癫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哈,今日还要多谢两位道长,为我捕捉的蠪侄了!”
王员外手心托着高速旋转的鼎炉,从院门中跨了出来。
“两位道长想要多少酬劳?都不成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