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4 破局

“哈哈,哈,抱歉,抱歉。”

艾尼尬笑两声,正准备帮施放清洁咒补救一下,断箭就在急促的闪烁后兀的消失不见。

唯余几点水渍染湿了下方的地面。

阿巴阿巴……

环视四周,艾尼没有发现金箭的踪影,对于这个结论他非常确定,因为当断箭的光芒消失后,入目所见一片黑暗。

全然无光的黑暗。

全然无声的寂静。

缠绵而来的,是连泡头咒都难以阻隔的腐败味道,闻起来就像是封闭了很多年的潮湿地下室,那种在推开门前,就会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的地下室。

艾尼也是这样做的,并且在他屏住呼吸时,一团白色的光源在离他十多米的左前方乍然闪现。

荧光闪烁,一个没什么难度,但使用频率极高的魔咒,非常普通。

不过它经常能帮助人们看清一些并不普通的景象,比如此时此地。

光源并不强烈,但以艾尼的目力,足以让他的视线越过千百米的距离。

这也让他知道为什么刚刚开启真视之眼时所见寥寥。

目光所及,尽是荒芜。

尤其艾尼刻意控制了光芒的强度和范围,让周围看起来幽幽暗暗,很适合作为午夜片场。

用了不到一秒,艾尼就把所见的一切归拢到脑海中——实在也没什么好关注的,黑褐色的大地之上空无一物,唯有地面上覆盖着些已然腐朽的菌类,盘绕的线条看起来格外扭曲。

【名称:腐朽之余烬

品类:外神侵入之影

能级:0

……】

看着真视之眼中突然浮现的信息,艾尼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这次来土耳其,本是为老伏同学准备一个惊喜,谁想找到阿尔忒弥斯神庙之后,自己却先是惊吓连连。

外神?

虽然还没进一步解析信息,但仅仅这个称呼就让艾尼升起些不太美妙的感觉,唯一能让他略微安心的只剩能级后面简明的零蛋了。

可下一秒,零蛋……它变了……

当黑暗中亮起光芒,地面上沉寂的黑褐如流动的沙硕般四散退却,逃向更远处未受打扰的空间,显露出下方的灰白。

原来黑褐色的并不是大地,而是密布其上的腐朽之余烬,那些扭曲的凹凸也并不是地面的纹理,而是蜷缩的腐朽之残骸。

余烬退去,数量难辨的残骸抽动起来,方才还寂静无比的空间中,顿时响起了接连不断的骨骼交错和类似布帛撕裂的声音。

“咯啦啦……咯啦啦啦……”

以不规则的圆形居多,但也不乏些奇奇怪怪形状的头颅缓缓扭向艾尼,暗红色的雾气在空洞的眼眶中挣动,似是即将燃尽的余火。

盔甲护身!盔甲护身!盔甲护身……

面对诡异的情况,艾尼谨慎的开始叠起防御,虽然铁甲咒在防御魔法中算不得上等,但却能重复叠加,最关键的是,这个魔咒在精通后施法者可以随意移动。

几次呼吸的时间,艾尼就为自己叠加了十七层防御,而这时光芒范围内的所有头颅全部拧了过来,诡异的注视感令人头皮发麻。

艾尼本以为随后地上的残骸就会爬起来,奉献出一幕电影中的经典场景,但除了暗红色雾气的扭动,一时间转过头颅的残骸竟没了其余的动作,让画面变得更加诡异。

咚咚咚

当残骸的动作定格,外界的声音再次歇止,屏息之下,艾尼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恍如雷音。

不,不对……

艾尼突然惊觉,耳边与他心跳完全合拍的声音,并不仅仅源自于胸膛,那声音也并非一道,而是万声千声响起,同时震荡而来。

咚咚咚

无数头颅眼眶中的雾气还在挣动,艾尼眨了眨眼,眼皮闭合又挣开后,入目的仍旧是灰白中夹杂着点点暗红,但……

眼眶中的哪里是雾气,分明是小小的暗红色的心脏,正随着艾尼胸腔里的那颗同步跳动。

咚咚咚

艾尼下意识的捂住胸口,再次眨了眨眼,头颅上的心脏消失不见,暗红色的雾气复又扭曲舒张着,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然而他耳边心脏的跳动声却是越来越大,每一张,每一缩,都在撼动着他的心神。

咚咚咚

艾尼又眨了眨眼,想要看看头颅中的变化,可他的视界已是模糊一片,只余交杂的灰白与暗红。

两种诡异的颜色化为一道巨大的门户,欲将艾尼吞噬其中。

“吱”

随着一道刺耳的刮擦音,场景再次转换。

恢复意识后,艾尼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而另一个自己杵在地上,腰部以下爬满了黑褐色的菌丝,并且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灵、体分离?

虽然艾尼的灵魂悬浮飘荡,可仍能感受到身上发生的一切。

带来腐朽的菌丝穿透皮肤,肆意的汲取内部的营养,血液、肌肉、内脏、骨骼,在人体的供养下,艾尼身上的异色迅速增殖。

腰,肋、胸、肩……

感受着身体由下而上传来的麻痒与疼痛,眼看自己被一点点吞噬,艾尼的内心却忽然平静了下来,

那不是我的身体!

艾尼非常确定这一点。

意识中肌肤被贯穿的感觉非常真实,力度、触感、痛觉……等等等等,如果让一个身体受到魔力滋养、比麻瓜更加坚韧的巫师经历这一切,恐怕他的感受与艾尼刚刚遭遇的极为相似。

几乎没有破绽。

可惜弄巧成拙,成为了最大的破绽。

要知道,在血脉升华之前,艾尼就能在玩耍时将诺贝塔的大头按进岩石里。以刚刚“真实”的穿透力度,怎么可能破开他的皮肤?更别说挖肉噬血、敲骨吸髓。

既然知道自己陷入了幻境,剩下的事就很好……

咳,一点也不好解决。

艾尼凝心精神,感应自己的身体,准备两相联合突破幻境。

然而毫无用处,他现在唯一能感知到的,就是无尽菌丝在身体中增殖蔓延,使其归于腐朽。

而且虽然真视之眼解析不出更近一步的信息,可显然待那具爬满菌丝的“身体”彻底腐朽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肯定不太美妙。

就在艾尼尝试破局时,黑褐之色已经漫过鼻梁,又爬上了眼睛、眉毛,即将在头顶汇合。

这次他真的有点慌了,毕竟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艾尼还从未遇到过真正的危机。

此时算的上是“真·火烧眉毛”,又该怎样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