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命令发出来之后,咱们冶铁所可是首当其冲,上上下下清理了许久。但或许是陛下派来的人要求苛刻,他们到了之后,还是对咱们的打扫不满。于是直接挑出了七成的炉子全部关闭。”
“要等全部打扫干净了才能重新使用,所以这几日,咱们不只是铁砂,其他的东西任务也通通都放慢了进度。”
朱桢听完,有些无语。
说是陛下派来的人严苛,其实就是底下的人怕担责搞出来的吹毛求疵吧?
陛下要五分,他们就必须做到八分甚至十分,免得陛下到时候不满。
看似没什么问题,但他们是没压力了,却把底下的人折腾的够呛,来来回回打扫了几道了,还是不满意。
“罢了,你们日后也给车床营送铁砂,这几日先少送一些,等冶铁所恢复了,再按照正常数目,具体数额你就问车床营的章管事。”
老朱很负责,发生了一件事,便立刻让各大机构自查,免得再次发生惨案。
可底下的人办事难免开始互相推卸,互相甩锅,互相折磨。
朱桢只能就此作罢,暂时离开了。
回到府内,不出所料,又见到了杨寓。
“你怎么又来了?”
不得不说,一张脸见的次数多了,还真是有点厌烦了。
这尼玛杨寓天天晚上都要来一次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楚王府成什么烟花柳巷了!
他奶奶滴,咱可不卖钩子!
朱桢坐下,杨寓嘿嘿一笑,丝毫不知自己有多讨嫌。
“王爷,今日我无意间得知了一件事。”
朱桢喝了口茶,“你说。”
这小子完全把他当树洞和居委会投诉箱了,什么八卦绯闻全都要来讲一遍。
杨寓神秘一笑,“王爷,这些日子您忙的脚不沾地,恐怕还不知,明天就是殿试了。”
朱桢顿了顿,我焯,这事他还真给忘记了。
距离上次春闱会考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了,确实也到了殿试的时候。
“你怎得忽然提起这件事,怎么了?”
杨寓:“今日在奉天殿,有事禀报,正好见到韩国公与陛下谈论朝事,明日殿试,除了太子殿下,应当选几名考官从旁辅助。”
朱桢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杨寓就点了点他。
“猜猜谁入选了?”
我焯,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猜不中也难啊!
特么的,又开始奴役老子了是吧!
明明知道老子在忙车床营啊,求求你做个人吧朱元璋!
——陛下,楚王爷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
——他变成牛马了吗?
——不,他已经死了。
“父皇的厚爱还真是一日比一日深沉。”朱桢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忙完了车床营,接下来几日能闲一些,立刻就被安插了事。
杨寓笑了笑,相识多日,早就了解了自家王爷这懒散偷闲的性子。
“能者多劳,陛下这是太重视您了。”
朱桢忍不住阴谋论,“莫非事李善长那人给父皇上的眼药?”
是不是李善长想累死老子?
杨寓摇头,“是陛下主动提的,陛下说了,几名考官从旁辅助实在浪费,有王爷一人足以,相反,韩国公还一直反对。”
朱桢摆摆手,“罢了罢了,咱就是这个命,认了认了,李善长那厮也不想让本王继续担任考官了。”
春闱上,他担任了主考官,已经博得了不少天下书生的心,虽然没有一篇文章,但已经桃李满天下了。
教书了吗?
如教!
这次殿试虽然陛下才是主考官,但朱桢若是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定会让这些书生对他更加信服。
尤其是,这个二次榜,本身就是他亲自一个一个选出来公布的。
榜单上每一个人都无比感谢他,尤其是第一次榜单没有出现的北方学子。
这几日,在应天府内,都快把他捧上神坛了!
李善长不能容忍未来朝廷上这么多人,都是楚王爷的麾下!
但老朱他一门心思听不进去啊!
老朱认知:老六=六边形战士=自己人=非常好用!
换别人,麻不麻烦?
李善长反对无效,气恼的离开了。
朱桢听了杨寓的讲解,忍笑一声,光是听他的描述,就已经能想象的李善长被气得跳脚的场面了。
杨寓同样觉得爽。
自从发现韩国公跟楚王对立,他就时刻关注着韩国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那群时常出入韩国公府邸的书生们。
他是了如指掌!
这次奉命来到奉天殿汇报,却发现了李善长也在,自然是默默听了个完整。
“他也不知到底如何打算,总是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与本王为难,在大事之上却不敢插手,可见此人心机深沉。”
李善长虽然有能力,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嫉妒心非常重,而且记仇。
一旦有旁人比他做得好,他就会忍不住要上眼药,甚至陷害。
之前他屡次对朱桢示好,都被朱桢视而不见,可见一定是记恨上了,否则背地里也不会偷偷摸摸搞这些小动作。
但主要是目前他这些小动作都没有什么大水花,朱桢慢慢的都懒得盯着他了。
“除了此事,他还在父皇面前提了什么?”
朱桢随意的开口。
杨寓想了想,“倒没什么,就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譬如建议陛下各部自查什么的。”
朱桢一愣,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你说听到他建议陛下各部自查?”
今日在冶铁所,遇到的不正是这各部自查的问题,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导致他的车床营目前开展不起来。
难道,跟他有关?
杨寓点头,“没错,他说,各部各地应该掀起一场大的巡查了,陛下这些日子以来比较温和,不如往常手段狠辣,或许会有人懈怠。”
朱桢颔首,“父皇答应了?”
他不用听都知道,老朱肯定会答应的,这人就是疑心病癌症晚期,完全没得救。
尤其是这几个月来,他一直都把重心放在自己的各项发明上,脑子里塞的全是各种北伐!
对官员的管束就没有以前那么严苛了。
朱桢沉思,今日的事难道跟他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