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老朱这熟悉的语气和目光，朱桢眼底皆是狡黠。
按照老朱的性子，定会让锦衣卫彻查，国库之中，又要多出一笔钱财了。
想到这里，三人相视一眼，接着拱手抱拳，相继离开了奉天殿。
伴随着土地国有和承包制的现身，朝中大臣对朱元璋颇有微词。
此刻。
韩国公府邸。
下了早朝之后，李善长便马不停蹄的将淮西权贵的几个主要成员召集到了自己府中。
此前因为瘟疫一事，他曾和谢茹和李长夙二人伙同胡惟庸弹劾楚王，现如今楚王立下大功，陛下对其更是青睐有加，在朝中可谓是风光无限，接二连三的缺席迟到老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如今，李善长在朝中的地位及其尴尬，一边是以胡惟庸为首的宰相，一边是楚王和陛下，正如今日的王奔一般，得罪了谁，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父亲可是在忧愁土地国有一事？”一个年轻人凑了过来，正是李善长之子李芳。
这李芳和李景隆关系要好，时常同出同入。
李善长不语，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自己这儿子一眼。
“父亲，陛下突然大肆推行土地国有和承包制，这朝中，不仅是文臣不满，就连诸多武将也是颇有微词，更有甚者，在背后说陛下是……卸磨杀驴！”
“休得胡言，陛下决策自有他的定数，莫要妄自议论天子！”李善长连忙呵斥。
李芳说的对，大明的土地，不仅仅只存在于文臣世家之中，更多的是作为封地，赏赐给了诸那些开国武将，眼下朱元璋此举，说是对土地下手，实则是拿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打下大明江山的开国武将们开刀，如此自然会引起武将们的不满和警惕。
恰恰相反，那些文臣因为功勋而获得的土地少之又少，多半是家族遗留，亦或是后面购置的，如此，老朱的这番决策，对他们所起到的作用，较之武将，要少上许多。
李芳点头，脸上多出了几分的异样，沉声道，“父亲，如今太子殿下失势，父亲作为太子太师，也该考虑改弦易辙，为自己和淮西同僚的利益而考虑。”
在李芳眼中，陛下这几日频频召太子，燕王和楚王三位殿下入宫，甚至还入朝商议政事，显然陛下是在考虑废黜一事，只是不知为何却一直未曾表露出来。
尽管如此，李芳还是不由得担心起李家未来的走向。
众所周知，李善长是太子太师，其利益早已和太子朱标所绑定。
但如今陛下剥夺了太子的监国之权，并将其幽禁在了东宫，想必是废黜一事已成定局。
唯一的变化，就是燕王和楚王这两位殿下了。
一个战功赫赫，一个又刚立下大功，陛下又屡次频频召见，看来当真是如外界传闻所说，有意从这二位之中，选一个做太子了。
李芳终日和李景隆混在一起，那李景隆又在朱棣麾下效力，若是投靠楚王怕是会引来嫌隙，但若是能在此时投靠朱棣，朱棣看在李景隆的份上也会记得他们李家的好，日后定能获得重用！
“此事慎重，不可如此草率便下定决定，日后莫要胡言，且让为父在暗中观摩观摩再说。”李善长目光阴冷，沉声道，脸上皆是慎重之色。
上次他深夜去太子府求见朱标，得到的却是朱标不冷不热的态度，对这废太子一事也是不断的和自己打着太极，将话题踢来踢去。
若陛下当真要废太子，朱标不可能是这种反应，看来此事还有蹊跷！
想到这里，李善长还要开口，便被一旁的谢茹所打断。
“公子所言甚是，太子殿下本就深受宠爱，为何突然失势？”
“不过下官曾听闻，自从取消南巡之后，陛下每日都会召集名医，对太子进行会诊，看模样，似乎是在检查太子体内有没有暗疾…”
“暗疾？莫非是太子时日无多了？”李芳脱口而出。
“休得胡言！”李善长顿时呵斥出口。
下一刻，身子却陡然一震，将目光落在了李芳身上，接着环视众人，脸上皆是异样。
“公子所言并非无理，大人，陛下突然推行土地国有和承包制，表面上是为了大明，实则是要借此事来削弱朝中权贵手中的权势。”
“而此时，太子殿下却被收回了监国之权，陛下还每日都召集名医去太子府进行会诊，这其中意义不免惹人深思！”
李善长点头，脸色阴沉无比，官袍下的手，更是在此刻微微颤抖。
谢茹分析的对，朱元璋最近确实反常的很，恨不得将一切危险都替朱标隔绝在外一般，还收回了朱标的监国权力。
难道太子殿下真的时日无多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若是太子早夭，那么作为皇长孙的朱雄英便会成为下一任继承人，而朱雄英的性子，一旦老朱去世之后，又是否能够压得住朝中的武将？
要知道，那些可都是跟着老朱打天下的人，大多都是骄兵悍将，只认陛下，朱雄英的这个性子，一旦继位，将会面临怎样的一番景象可想而知！
所以，陛下才会推行土地国有和承包制，强行将土地从那帮武将手中收回，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还特许他们额外拥有五十年的使用权，五十年一到，就要上交国家，归于国有。
到了那时，老朱和那些老臣必然多多少少都已经接二连三的去世，留下的那些后代，没了土地，便不足为据，也就不必担忧朱雄英会压不住这些人了！
如此，陛下的一切反常行为，便都能解释的通了！
想到这里，李善长掌心之中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双目圆睁。
太子殿下要噶了，那身为太子太师的他和李家，又该何去何从？
不对！
不对！
这其中自己定是还漏掉了什么？
陛下为何会突然推行土地国有，这其中定是有旁人在暗中相助。
燕王，楚王，还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