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受邀参加安宁公主花月宴的男女宾客,都被大理寺的人拦下询问了几句。但基本上没问到什么线索,因此大理寺堂官又很快就将人放了回去。
至于那位被衙差从湖里捞出来的刺客,原本正昏迷着,后来被弄醒,便一直闭口不言,无论怎么拷打都不说话。
傅观等人便先将刺客带到大理寺,花月宴就此宾客尽散。
安宁公主因此受了一场惊吓,加上精心筹备的酒宴闹得不欢而散,心中很是不快,当日便早早的闭门谢客了。
只有颜如玉依旧留在公主府邸。
她心里想着一件,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公主,您说班惜语究竟是个什么人?我发现我们得来的一切有关于她的消息都与事实真相相去甚远。”
颜如玉皱着眉分析道:“我以为她与京城那些侯门小姐一样,是个性柔软和顺好拿捏的,可她言语带刺,眼神犀利;她看上去好像很柔弱,可连刺客都拿不下她——”
颜如玉脸上满是费解的神情:“她出手比我还快,那么两三下,就轻而易举地将人打翻了!”她扯着帕子,往桌上一丢,断定道:
“我所料的果然不错,她那般贤惠端淑的外表,都是装的!”
安宁公主:“她既然是装的,好在如今宣平王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人日后如何,那还有得看呢。你又何必着急?相比这个,最可疑的,为什么会有此刻要杀班惜语。”
颜如玉:“我也正想着这个呢。不行,我得让人去查一查,瞧瞧当中究竟有什么隐情。”
安宁公主:“嗯。我也派些人手给你,你瞧着办吧。”
就在他们商议着要调查楼西月底细的时候,她本人已经乘坐轿辇离开了安宁公主的府邸。
当然,随行的还有傅观身边的玄逸。
美其名曰是保护,实则是监视。
对此,楼西月早有准备。她让云芝吩咐车夫,先送她们到市集一趟。
玄逸自是不解:“娘娘,咱们眼看着快到王府了,怎么还要到市集上去?那里人多眼杂,您方才还受了惊吓,眼下还是先回府安歇比较要紧。”
楼西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想顺道儿上慈安堂采买一些补品,再添一些头面首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她道:
“玄逸侍卫,我知你是奉王爷的命而来。你若是不放心,那便与我同去。如何?”
闻言,玄逸沉默了片刻。
他心想,横竖王爷交代的是,盯着新王妃的一举一动,并未说明要在什么时辰送人回府。如此,随新王妃走这一趟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于是他点头道:“那成,便依王妃所言罢。”
楼西月笑着点头:“多谢。”
说完,一行人果真往集市上去了。
一开始,楼西月确实是奔着采买补品、相看头面首饰去的。
她携着云芝一连走了好几家店,不厌其烦,对比着买了好些东西。身边的随从将一应包裹拿得满满当当。
如此还不够。她还让店家包了些东西,让他们送到宣平王府。
原本玄逸还怀疑楼西月想借着采买的由头甩开他,现在走了一圈下来,他是真信了对方就是单纯的逛集市来了。
于是他渐渐放松了警惕。
最后,楼西月又带着云芝来到一家裁缝铺子。
到这里,玄逸实在是等不了了。他说:“娘娘,你若是要裁新衣裳,府中有大把的绣娘可供你差遣,实在不行,还有宫里头的尚衣局,你又何必到外头的铺子里买?”
外头的料子终究比不上宫里赏下来的,针织女工亦不比尚衣局的精巧。
找外头的绣娘制衣,既不便宜划算,更失了堂堂宣平王妃的身份。
再者,凡是王侯妃子,衣裳都是有定制的,什么身份用什么绣品花样。这一点,新王妃不可能不知道。
楼西月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执意要到这铺子里去:“我见里头的绸缎料子还不错,因此过来瞧瞧。就算不为自己做,也想给云芝、青霜,还有采桑看一看。”
她回过头道:“玄逸侍卫若是着急,我便尽快看了出来。不过我还有几样东西要买,你若想尽快回府,那不如你先将东西买了,等我挑完料子,便即刻回府。你看如何?”
玄逸看了眼天色,无奈想道:怎么还没有采买完?再这么逛下去,天都要黑了。
回头等王爷回来,没见到新王妃人,到头来被怪罪的还是他。若让王爷知道,他一整个下午都在跟着新王妃四处闲逛,那一定要狠狠挨一通训斥。
他在心中权衡一番,又道:“那么娘娘你便在此地略作等候,属下买了东西就来。”
楼西月笑着道谢,说:“多谢玄逸侍卫。我要虹珍阁的百花酿与琼脂糕。麻烦你带一些来了。”
玄逸:“……娘娘好品味,虹珍阁的东西确实是一等一的好。”虹珍阁距离这里有好几条大街,一来一回都要横跨一个京城了。
这新来的王妃,可真会挑地方。
他怀疑“班惜语”有心整他,但这女子到底是主子,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得依令办事。
而送走了玄逸这个大麻烦,楼西月顿时松了口气。
她拉着云芝便入了店,然后直接找到店小二。
而这时,采桑也早早奉了命,在裁缝铺的包厢等候了。
云芝被拉到包厢里的时候,看见采桑还十分惊讶,满脸困惑:“娘娘,您这是……”
楼西月:“云芝,你现在外头等一等,我先试试这衣裳,采桑留在这里伺候着。”
云芝云里雾里:“是,奴婢明白了。”于是便老老实实候在外面。
此刻,包厢之内。
采桑:“娘娘快换上这身男装,试试合不合身。”她笑着说:“这是按照娘娘的尺寸连夜赶出来的,应当错不了的。”
楼西月连忙换掉身上繁琐的衣饰,两三下换上了采桑带来的布衣。
“辛苦你了。”楼西月说,“一会儿你就穿着我的衣裳出去。之后该怎么做,我也都教你了,都还记得么?”
采桑用力点头:“我都记得!娘娘说,换上衣裳、遮去面容之后,便推说身体不适,要尽早回府。不必管旁人,立刻带着云芝乘轿辇回王府就是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特意捏了捏嗓子,学着楼西月的腔调说话。
还学得有模有样。
见状,楼西月便忍不住笑了起来:“没错,就是这样。你很聪明,我才教了你几遍,你就会了。”
采桑:“那是娘娘教得好嘛。娘娘放心,您要办什么事,尽管去办,一切有我顶着呢。您救过我的命,又帮我洗刷了家人的冤屈,为娘娘做什么,我都愿意!”
闻言,楼西月动作一顿。
她轻轻捏了捏采桑的手,道:“谢谢你。等我回来,我会好好谢你。”
说完,她便将一头长发用发带扎紧,随即打开窗户纵身一跃,即刻便朝着香茗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