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大娘子的意思是,让小人去报官?”庄率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他在骨子里还印着些江湖气,本想着江湖事江湖了,还真没想着要向官府求助。
“当然要报官。”洛千淮看着视野中的红点又少了一个,心中有些着急:“明月楼是合法纳税的良善百姓,无辜被掳去逼问商业机密,邑廷当然要予以保护与解救——就算公子那边远水解不了近渴,但邑廷的兵马调动却迅速得多。”
“小的这便派人去。”庄率再次向她郑重施礼,掉头便走。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我方红点又灭掉了两个。洛千淮叹了口气,到底是不忍心,唤星九为她取来斗篷,大步跟上了庄率:
“你派人去通知公子与报官,等他们查实后再出发,必定需要时间,只怕未必来得及。还是先带我过去,尽量先撑一会儿。”
庄率猛地转头,眼圈瞬间红了,就那么重重地跪在了庭院中的青石板上,重重地叩首道:“庄率代朱娘,谢过洛大娘子救命之恩!”
“我尽力吧。”洛千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只希望这次系统升级后的电量,能够多支撑一会儿。
庄率的效率特别高,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安排好了传信报官、集结人手各项事宜,还特地备了一辆轻便马车,供洛千淮乘坐。
道路崎岖不平,坐车有些颠簸,可洛千淮也只能忍耐。
为了节省系统能量,她必须得到了地方才敢大展神威,否则分分钟就会被打回原型。
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
也许,今日她又是在冲动之下做了傻事。人还没到地方,她心里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庄率亲自驾着马车,余下的人尽皆骑着快马,风驰电掣之间,很快便到了酒坊附近。
有洛千淮这位传说中的高手在,他们并未掩饰行踪。而对方在外面也安了哨探,第一时间就传讯示警。
洛千淮被请下车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更确切地说,她认得对方,对方并不认得她。
“蓟州王世子殿下?”庄率圆睁虎目,惊愕不已。
他脑中忽然想起了洛千淮方才说过的话。是什么人敢在京畿附近,明目张胆地聚众劫人?必然是位高权重,有所倚仗。
所以他是盯上了不羡仙这块肥肉,竟然不惜亲自出手抢夺。
虞申对庄率同样没有什么印象,倒是在洛千淮的面上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唇角慢慢勾起了一丝笑意。
他也不问洛千淮一行来此有何目的,直截了当地吩咐道:“除了她之外,尽数杀了。”
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洛千淮眼见位于山洞之内的红点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心中郁气横生,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继续作恶。
“系统,保护我方队友的性命,制服虞申及他的手下,请测算捷径并强制执行。”
“正按照宿主需求,全力测算捷径中……”
“叮!捷径测算成功使用捷径系统,直达人生巅峰!感谢您对捷径系统13版的信任与支持”
在虞申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洛千淮的身形化作一道轻烟,就那么倏然出现在他的身前,纤细如玉的手指,轻轻捏住了他的腕脉。
一股无法形容的劲力冲入体内,虞申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半点都动弹不得——然后人就飞到了庄率的脚下。后者反应极快,立时便抽剑架到了他的脖颈上。
“想要你们世子的性命,就赶紧住手!”他大喝一声。
虞申今夜带的人都来自蓟州军中,是他的直系部下,见状都有些呆滞。
世子的武力值,放在整个蓟州边军中也罕有人敌,是名副其实的当世勇将,怎么可能一个照面之下,便被人擒下了?
更不要说,那个跟他动手的人,还是位雪肤花貌的丽人。
“你们敢动世子一根毫毛,十万蓟州军必会将尔等踏为齑粉!”有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愤怒地高喊道。
“那就等你们王爷打入西京再说吧!”庄率丝毫不惧,长剑又向下按了一分,一道血丝肉眼可见地自虞申颈间渗了出来:“还不住手,当真不想要你们世子的性命了么?”
方才发话的人显然是个头目,他皱着眉头正要再说点什么,忽然颈一痛,无力地软倒在了地上。
庄率与众人看着酒坊前的景象,不禁都有些呆滞。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洛千淮就已经将所有的蓟州军士全部放倒了,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而她的身子并没有就此停歇,而是一言不发地冲进了酒坊之内。
庄率探过了几个人的鼻息,发现他们只是晕了过去,便吩咐人将他们全都绑起来,自己也跟着进了酒坊。
酒香伴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味,尖锐地钻进鼻端。
粘稠的血浆四处流淌,汇入了砸碎的酒瓮涌出来的酒水,变成了清亮的鲜红色。
十几具尸体皆是头颅与四肢分离,面上的表情极为痛苦。
偌大的酒坊之中,除了朱娘半死不活地被悬吊在空中,其他的十几名伙计工匠,全部被人残忍虐杀。
洛千淮面无表情地走在修罗场上,每行一步,便有一具身体倒下去,无人是她一合之敌。
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朱娘身前,徒手拉断了吊着她的绳索,将她接到在了怀里。
朱娘的身上遍布鞭痕,衣衫已不能蔽体,身子因为剧痛战栗不止。
“洛大娘子。”她抖着唇,唇上满是被深深的齿痕:“你怎么会”
她的瞳孔就在此时忽然收缩,惊骇地看着上方,疾呼一声“小心!”
一道身影自梁上合身跃下,借着下坠之势挺刀直刺,长刀光华胜雪,眼看就要贯入洛千淮的头颅。
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根本就无从躲避。
庄率目眦尽裂。他当然明白洛大娘子在主上心中的地位,仅看前次朱娘与贺清擅自找她救人而被严惩便可见一斑,若是就这样折在此处,只怕他与朱娘是百死难赎。
就算今日他们能活着离开,只怕主上给他们安排得死法,要比那些酒坊伙计,还会凄惨得多。
庄率的呼声噎在了喉间,心下一片冰凉,满满的都是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