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菀咬了咬牙,不由分说地将背包塞到了程澈安的手上。
她狠了心肠,将人往一旁的树后一推,自己则是跌跌撞撞地朝着傅危搜索而来的方向走去。
“菀菀……”
跌坐在地面上的程澈安一声低呼,在季菀看不到的背面,眼神里则是多了一分玩味儿。
真不知道,该说这女人傻还是天真。
以傅危的聪明程度,用脚趾头也猜的到季菀是有同谋的。
不然以她的社交圈子,除了自己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拐带傅危的金丝雀。
季菀的脚步没有停留,反而加速向前。
她很清楚程澈安在担心什么,可目前的情景自己现身是唯一的办法。
只要能保全程澈安,回到牢笼之中就有什么关系呢?
雪天的路本来就湿滑难行,季菀又分神,自然容易出事。
脚底一打滑,身子就摇摇欲坠,季菀慌了,她下意识地护着肚子的部位。
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一双温热的大掌紧紧地扣住了她的腰肢。
季菀有些错愕地睁开了眼睛,正好望进了傅危那双深邃不见底的深瞳里。
或许是眼花产生的错觉,她从中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紧张。
“知道背叛的下场吗?”
傅危冰冷的语调成功地让季菀打了一个冷颤,她有些僵硬地站稳了身形,低头抿了抿唇。
“我错了,我不该痴心妄想。”
季菀是什么个性,看似温顺的绵羊,实则头上的尖角一直都在。
她服过软,却绝大多数都是被动屈服,如此低眉顺眼的姿态反而让傅危的双眸微眯。
一个不好的猜想隐隐有了佐证。
他的视线穿过了苏渺,朝着她的身后望去。
树影之中,黑色的鞋子在雪白之中显得格外刺眼。
傅危的眼神变得格外的冰冷,他伸出手勾起了苏渺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自己一个人逃跑?程澈安没和你一起?”
季菀故作镇定地回望,实则心尖发颤。
她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果然还是会被怀疑的。
不过只要程澈安没有现身,不承认也不会如何吧。
“我看洗手间有窗临时起意……下次不会了。”
她的语气温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是傅危喜欢的样子。
如毛的大雪飘落着,两人站在雪中的互动显得有几分郎情妾意,只可惜程澈安的眼睛里看不得这种美好。
知道被发现的他大胆又肆意地往前走了几步,从树后完全露出自己的身形,冲着傅危递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胆子大了,当面就敢骗我了……”
傅危的眼眸阴晴不定,似笑非笑的语气,让季菀有些后怕地退了一步。
她不敢回头确认程澈安是否被发现,只能以身去遮挡傅危的视线和注意力。
“我保证,下不为例。”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她轻轻踮起脚尖的一个吻。
她的唇很冰,傅危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身前的人,用手背擦了擦嘴唇。
“人犯贱也要分时候,你别逼我把事情做绝!”
他的眼角发红,神情凶恶,盯着季菀的眼神活像是将人拆之入腹的恶狼。
季菀被傅危刚才的力道甩的跌坐在了地上,她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可不可以先回去,我不是很舒服。”
季菀柔弱的语气倒也不全然是为了程澈安铺路,她是真的察觉到了不适。
雪天的气温低,一路逃亡下来,鞋子也被雪水给浸湿了。
百病从寒起,寒从足下生。
人的足底密布着众多的经络穴位,并有体内脏腑的反射区,脚冷时自然会感到全身冰冷。
借口,只是为了程澈安这条狗甚至不惜用孩子做借口来欺骗自己的借口!
这个认知让傅危的眸子里透出了一丝浓浓的杀意。
而他周身气势的再度升级让季菀不知所措的抿了抿唇,因为体感温度偏低,她的嘴唇变得灰白而透紫。
煞白的脸色是难以伪装的,傅危的视线随之下落在了季菀高耸隆起的小腹。
他的心里咯噔一跳,皱着眉上前伸手探了一下季菀的额头,触摸到的却是一片滚烫。
“回家,你最好是祈祷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事,不然我让你的程澈安偿命!”
傅危的瞳孔一缩,他的眼眸中卷起惊天骇浪,说出口的话语却是十足十的威胁。
他抱起季菀就往车子的方向狂奔而去,而季菀则是松了一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
只要找到了自己,引开了傅危,澈安就安全了吧……
这一变故让程澈安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他慢条斯理地从树后出来。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雪地上正逐渐被雪覆盖住的几滴鲜红。
他的目光有些恍惚,真可惜啊,这孩子命真大。
自己确有些嫉妒季菀怀上了傅危的孩子。
不过,得到了身,得不到心。
这一局应该还是自己赢了。
程澈安低头,他的手指轻柔地抚了抚自己手腕处的伤痕。
那是刚才的慌乱之中被季菀推开时造成的,是她在乎自己的痕迹。
傅危一路飙车带着季菀回到别墅的时候,周城刚好赶到。
被傅危忽略的一点鲜红被他给捕捉到了,当务之急也马不停蹄地开了医疗箱,上来就先给季菀做紧急处理。
季菀烧的迷迷糊糊的,她昏睡过去,脸颊通红。
傅危的神色凝重在一旁紧盯着,周放也是满心无奈。
“季菀身体素质比较差,如今又受了寒,导致高烧不止,孩子的情况已经基本稳住了,不过下不为例……”
傅危的神色变了几变,最终归于平静。
季菀的行动哪里是可以全盘掌控的,哪怕折了这女人的羽翼。
只要自己有一丝懈怠,爬,她也会爬离自己的身边。
周放的诊断结束之后,又嘱咐了许多孕期中期的注意事项才离开。
傅危亲手喂季菀喝完保胎的汤药,然后把佣人打发了下去。
他坐在床边,指尖摩挲着季菀的手,神情阴郁。
她的手细腻柔软,全然不像满是尖刺和护甲的心。
不知为什么,季菀竟然从中品出了几分珍视的味道。
不过想来,珍惜的也是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自己这个赎罪的母体吧。
她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睁眼。
傅危知道,季菀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