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在秦长意身边蹲了下来,一把抓过他的手。
尽管她有了心理准备,但秦长意的手,还是冰的吓人。
她先是用手帕,包裹着他的小手,暖了暖,紧接着,又用自己温暖的手,将他的小手裹在了掌心里,呵了一团气,轻轻地搓了搓。
“你要是觉得手冷,让妈咪给暖手就行了,干嘛欺负哥哥?”
秦长意噘了噘嘴:“我哪里欺负哥哥了?我逗他玩呢?”
纪司衡懒得理他。
同时,他注意到一旁站的小不点。
小沐沐正好奇地看着他们,以为他们是在吵架呢,缩头缩脑地不敢上前。
纪司衡朝着她招了招手:“小不点,过来。”
小沐沐有些不好意思,羞红着脸朝着他走了过来。
纪司衡道:“你是不是想和我们一起玩?”
小沐沐乖巧地点了点头。
纪司衡道:“可是,外面天色都暗了。”
秦霜道:“我看到那边在生壁炉,要不然,我们去烤火吧。”
纪司衡:“好啊,正好,我觉得有点冷了。”
方才在外面追追跑跑倒是感觉不到冷了,如今一回到室内,虽然暖气充足,但因为不动了,浑身的血液流速慢了,反而觉得有些凉了。
众人到了壁炉前。
薄晏卿也走了过来。
壁炉很大。
柴火在里面烤得劈啪作响。
秦长意坐在地毯上,抱着抱枕,一边烤火,一边竟有些昏昏欲睡了。
好舒服啊。
原来,大冬天围炉烤火,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
秦霜躺在沙发上,听着壁炉里“噼噼啪啪”的轻微响声,竟感觉有些昏昏欲睡了。
小沐沐也趴在沙发上,有些打盹了。
两个小奶包却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一会儿研究天上的星星,一会儿研究极光的眼色。
秦长意:“哥,你说,极光是什么颜色的?”
纪司衡:“蓝色。”
秦长意:“为什么我看网上的图片,极光都是绿色的。”
纪司衡轻轻挑了挑眉,冷不丁想到一个有意思的悖论:“你听过色盲悖论吗?”
秦长意:“什么……悖论?”
纪司衡道:“这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一个悖论,目前还没有人能得出验证答案,你那么聪明,说不定能回答上来哦?”
秦长意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纪司衡道:“假如,你是一个色盲,你从小看大的颜色,和我们都不同。你看到的蓝色,在我们眼里,其实是绿色,而我们看到的绿色,在你的眼中,其实是蓝色。你看到的树林,是蓝色的,草,是蓝色的,看到的海水,是绿色的,看到的天空,也是绿色的。但是,你从小接受的教育,你看到的绿色,是叫蓝色,而你看到的蓝色,是绿色。”
秦长意一下子被绕了进去:“等一下……我没听太懂。”
纪司衡笑了:“完了,你这大聪明,问题都听不明白,还怎么解答案。”
秦长意:“你再解释一下嘛!不是你教我的,只要审题清楚,答题绝对不是问题!”
纪司衡:“意思很简单,你看到的草是蓝色的,但是老师说,草是绿色的,所以,你以为你眼中的蓝色,其实是绿色,你懂不懂?笨蛋?”
秦长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看到的蓝色和绿色,和你们看到的是反的!”
“嗯。”
秦长意道:“那我是色盲?这个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纪司衡一下子笑了:“你为何这么断定,你是色盲?谁又能证明,我们看到的颜色是一样的?反之,谁又能证明,我们看到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秦长意道:“首先,这个世界,只存在一种答案。草木都有属于自己的颜色,蓝天,大海,也都是拥有属于自己的颜色的。赤橙黄绿青蓝紫,那是人类给这个世界定义的色彩。”
纪司衡道:“对呀,那,怎么证明,你是色盲呢?万一,你看到的颜色,才是它真正的颜色呢?”
秦长意张了张嘴,大脑立刻陷入了风暴。
纪司衡道:“这个问题的核心在于,我们怎么确定,我们看到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他随手指向一个蓝色的花瓶:“你说,那个花瓶是什么颜色?”
秦长意:“蓝色啊。”
纪司衡:“我看也是蓝色,可是,那是因为,我从小看到的这个颜色,人们都说是蓝色,老师也教我是蓝色,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看到的是‘蓝色’,可你怎么证明,我们看到的颜色,是一样的?如果不是,那凭什么证明,我们看到的颜色是不一样的?”
秦长意立刻露出了智慧的眼神:“阿巴阿巴……脖子好痒,感觉脑子快长出来了。”
怎么证明,他们看到的颜色不一样呢。
怎么证明,他看到的蓝色,和小司衡看到的蓝色,是一样,又是不一样的呢。
秦长意盯着那只花瓶发了呆。
纪司衡道:“其实这个问题根本没有答案。”
秦长意道:“可是,现在不都是有色盲测试吗?”
纪司衡道:“有些轻微的色盲,光靠测试,是无法分辨的。而色盲测试,也是近现代才发明出来的。其实,这个悖论,引申的是一个哲学命题。或许,我们每个人看到的事务都是不一样的,只是叫法统一罢了。谁能证明自己看到的世界,就一定是客观世界呢?谁又能证明自己感受到的世界,是最接近真实的世界呢?
所以,永远没有人能对别人感同身受,因为,两个人看到的颜色,可能都不一样。”
薄晏卿刚下楼,就听到两个小家伙在讨论深奥的话题。
色盲悖论。
这哪是十岁孩子该思考的问题。
然而——
秦长意却突然对这种烧脑的悖论感了兴趣。
“悖论好有意思。”
纪司衡:“很多悖论都很有意思。”
薄晏卿走过来:“你还知道什么有意思的悖论吗?”
纪司衡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男人站在身后,“咦?你也要参与我们的哲学话题吗?”
薄晏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