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晏卿轻轻地抚过她的小脸:“那沐沐和爸爸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沐沐:“好哦……”
她依偎在爸爸怀里,捣鼓着手里的芭比娃娃。
薄晏卿安静地看着他。
他其实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小沐沐很沉浸自己的世界,从小到大,他是给足了女儿安全感的,因此,哪怕是他不在身边,她一个人,也可以乖乖地玩耍。
她和小司衡不一样。
小司衡是有些封闭的,可小沐沐,却是很活泼开朗的。
想到这里……
薄晏卿感觉有些心疼。
他想起小司衡今天对他说的那些话,只感觉,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
扪心自问。
对于小司衡来说。
他真的谈不上是多么合格的父亲。
他对他那么严格,对他那么苛刻,他就像曾经的他,一出生,就开始接受冷冰冰的教育。
他的童年,甚至比小司衡还要残酷。
可就是他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这么多年,顺理成章的,他也将他接受教育的模式,套用在小司衡的身上。
就像秦霜的那句话:“你的儿子,非要那么优秀吗?是不是只有优秀的孩子,才配当你纪寒洲的儿子。”
再想想小司衡带着哭腔说的那些话……
他的心里一阵阵愧疼。
薄晏卿低下头,轻轻地捏了捏小沐沐的脸蛋:“沐沐。”
小沐沐抬起头:“嗯?”
薄晏卿:“喜欢爸爸抱你吗?”
小沐沐点点头,奶声奶气道:“喜欢!”
说着,她对着他露齿一笑:“爸爸最好了!”
薄晏卿望着小沐沐那澄澈的眼睛,突然想起小司衡的脸。
他忍不住将她拥紧在怀里:“对不起……”
……
秦家。
秦霜下楼,餐厅里,秦世霖和秦世宇都在,小长意也在。
倒是小司衡,不见人影。
秦霜在小长意身边坐了下来,有些诧异地问道:“奇怪,小司衡呢?”
小长意道:“他没什么胃口,吃了点,就上楼了。”
说完,他看向秦世宇。
秦世宇也道:“嗯,看样子小东西不饿。”
秦霜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话音刚落,秦世宇和秦长意就露出尴尬的眼神,面面相觑。
秦世宇:“为什么这么问?”
秦霜:“因为,小司衡不可能只吃一点就不吃了。”
他是个很自律的人,还不到十岁,就挺老干部做派的,而且他对自己的营养是有规划的。
其实,小司衡的胃口一直不及小长意好。
小长意是出了名的能吃,而且,或许是赶上抽条的时候了,这家伙吃得再多,也只竖着长不横着长,看着还挺瘦削的。
而小司衡呢,他也是在抽条的时候,可或许吃的没有小长意多,所以明明是哥哥,反而长得没有小长意高。
因此,小司衡都会刻意管理自己的饮食,尽量能吃多吃。
哪怕没有胃口。
小长意道:“可能是有心事吧。”
秦霜道:“我去看看她。”
秦世宇还来不及阻止,秦霜就已经朝着楼上走去了。
等到她离开之后,秦世宇才叹息一声。
秦世霖道:“小司衡到底怎么了?”
秦长意:“他今天破大防了。”
秦世霖:“怎么了?”
秦长意:“哎呀,怎么解释呢……大魔王不是有了女儿嘛!小司衡可能就感觉,心里很失落,尤其是他亲眼看到,大魔王有多疼这个小女儿的,再想想之前,大魔王对他多严格,每天逼着他做多少功课,心里不平衡了吧?”
秦世霖:“……”
他看向秦世宇。
秦世宇道:“别听他胡说。小司衡是因为……四年前,纪寒洲‘死’的事,对他来说打击很大。你也见到了,这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其实小司衡很懂事,整个事情里,最痛苦的是他。囡囡再痛苦,她起码可以大吵大闹发泄出来,可是小司衡呢?他如何发泄呢。他只能将所有的痛苦压抑在心里,所有的思念,都绝口不提。
而思念过去,他突然知道,这是一场谎言一场欺骗。而那个男人,确实另外有了女儿,他会觉得难过,不是情理之中吗?”
秦世霖倒是没表态,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不管纪秦两家什么恩怨。
他们从来不会要求孩子去站队,去选择立场。
可纪司衡不想伤秦霜的心,所以一直在用他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妈妈。
整个事件中,他的确是受到最多伤害的那个。
秦长意:“真心疼啊……”
秦世宇:“所以,以后你少招惹小司衡,多心疼你哥哥。”
秦长意:“哦!”
……
房间里。
秦霜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纪司衡警觉的声音传来:“谁?”
秦霜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略带沙哑鼻塞的声线,好像是哭过,立刻敏感了一下:“怎么了?”
纪司衡一听出是秦霜的声音,愈发慌乱了,“没……没什么。”
秦霜刚走过去,就看到纪司衡在偷偷胡乱着抹着小脸,见到秦霜靠近了,他更加狼狈,摆烂一般直接趴在了桌上,索性将一张煞白的小脸,直接埋进了臂弯里。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怎么了?你哭了吗?”
纪司衡故作淡定:“没有啊。”
秦霜:“还骗我?那你把脸埋着干什么?”
纪司衡干脆不说话了。
秦霜轻声哄了一句:“小乖乖,怎么了嘛,谁惹你生气了?是不是小长意,他又惹你生气了?”
纪司衡闷闷地“嗯”了一声。
秦霜道:“不气了好不好?虽然不知道这小混蛋又怎么欺负你了,但是等会妈妈就去给你教训他好不好?”
纪司衡仍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秦霜心疼不已,突然伸出手,从背后温柔地抱住了他。
小家伙的背脊略微一僵。
秦霜柔声道:“好了,别哭了,秦长意也真是够可以的,你脾气那么好,都能把你气哭,看样子,是真的做了很过分的事。”
纪司衡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秦霜的声音越温柔,他越觉得委屈。
或许这就是小孩子的矫情吧,越哄越来劲。
可是他很少矫情的。
今天是太受刺激了。
他不知道,这四年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每一个夜晚,他都在忍受痛苦。
他想爸爸。
可他不敢和谁说,又有谁能懂他心里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