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乐宫还在开茶话会。
她们先前反复斟酌如何与女帝坦白,结果说完人家容岑根本就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她们的来历。
容岑倒也没再说要还她们自由把她们送出宫的话,彼此相安无事。
江汀捧着下巴,“那个姑娘到底什么来历啊?也不知道她俩紧闭宫门聊些什么呢?”
“她就是甘如许。”唐蕖将系统传达的信息告知大家。
“我去!那她俩不得撕起来?”江汀一脸听了劲爆八卦的表情,转而愤愤:“甘如许也是活该!谁让她把我女鹅写得那么惨,还中途换女主!”
“你不是她粉丝吗?”徐婧怪道。
身边三个异世人,耳濡目染,她们学到了很多现代词汇,并且吸收得很好,融会贯通,能够灵活使用了。
“我是书粉又不是作者粉,我主要是女鹅的粉丝!”
“书不就是甘如许写的,你女鹅也是她创造出来的。”徐婧轻描淡写,“准确来说,我们都是她创造的。”
江汀问:“你对她感兴趣?你想见甘如许吗?”
徐婧却摇头,“她对女子不好。”
她爹御使台右御史徐新桥,出了名的求子痴狂癫疯,十几年如一日地怨骂她母亲的肚子不争气,养了小妾外室无数。她母亲性子软弱无主见,是朵依附男人的菟丝花,府里姨娘庶妹时常欺压她们母女,日子很不好过。
但好在当年科举废置,舅舅李焕承袭了大理寺卿一职,又得陛下青眼,破了几个大案,还算官运亨达。
舅舅很是善待她们母女,徐夫人有了娘家撑腰,徐新桥不再敢那么肆意妄为,府里的日子也才好过多了。
“极有道理,你好会总结啊亲!”江汀回忆书中各个女角色,脑子仿佛有瓜田,不吐不快,她半捂着嘴,悄声说:“太皇太后年轻时也很惨,本来她是给先帝选的皇后,结果被太后老妖婆插了一脚,陷害太皇太后和皇太祖滚龙榻,然后横刀夺爱入主先帝的中宫。”
陈年密辛就这样被她说出。
吃瓜的几位讶异咋舌:“啊?”
“太后虽然坏,但她也有点惨其实。世家大族里,姻亲关系很重要,她作为闺阁女子没有选择权,叶国公痴迷权势,想借太后外戚干政,先帝自然严防死守,太后一进宫就被下了绝子药!”
“那女帝……?”贺春听得震惊不已。
江汀不当回事地挥手,“养在太后膝下而已。我女鹅是宠妃之子,名正言顺。”
“宠妃?”
据徐婧所知,先帝后宫里真正的宠妃只有一个,就是当今皇贵太妃陆氏。
结合之前江汀口误时说的一句话——
“女鹅人可真好,不远万里亲自救哥哥!呜呜呜王兄帝妹太好嗑了!”
她不是口误,那是真的。
“她是明昭公主?”
虽是疑问,但语气肯定。
江汀打了个响指,又对徐婧竖起大拇指:“宾果!知理聪明!”
“那女帝代替的是谁?”
容岑目前身份是先帝的嫡长子,养在太后名下。
“贤妃的孩子。”
“生下龙凤胎却难产血崩而亡的贤妃,先帝封为贵妃厚葬。”
“贤妃其实生的是双胞胎女儿,她还被秘密关在禁宫里,永世不得出。太后做的。”
“儿子就那么重要吗?”徐婧喃喃,“不惜赌上一切也要骗别人生的是儿子,所以女帝才从小女扮男装。”
一个因结无数果,有酸果,有苦果,亦有恶果。
“谁知道呢。”唐蕖耸耸肩,“毕竟人家家里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现代人常玩的梗,江汀听着乐了,“不说陈年烂瓜,我再说点新近的瓜。”
“你们不是说没见过女主吗?她是西凛小公主越禾。但她也挺惨的。”
江汀叹气。
“原著中,容岑因锋芒太盛抢了幼弟风头惨死于生母之手,后来那个最崇拜女帝的小姑娘越禾,协同江允一统天下打造盛世,完成了容岑的毕生夙愿。但那个不是大胤,是新朝大盛,年号昭和,寓意大业已成,以告慰她在天之灵。原著是正剧,男女主之间并没有爱,但是他们一路相伴并肩而行,最后走到了一起,并且关系很稳定特别牢固。”
“男女主就是那种携手并进搞事业,类似于很稳固的合作伙伴关系,他们相互不爱,但在一起度过了最漫长的一辈子,靠着对女配的思念与怀悼,彼此不耐其烦地分享着有关女配的所有记忆,或凭栏远望,或对酒而谈,他们都在试图寻找她还存在于这世间某处的痕迹,沉浸在过往的无限回忆中,一遍遍自我凌迟,溺于那片有她的汪洋。”
“讲这么煽情?你何时文采这么好了?”唐蕖抖了抖鸡皮疙瘩。
江汀嘻嘻:“我看完书难以戒断,翻阅了无数书评,书友的评论我都记住了。”
“原著小说《白月光替身她躺赢了》,改编后出版书IP剧名都是《盛世》,但其实故事纯粹就是《为死去的白月光一统天下》,读者书粉都觉得这名字最为贴切。”
“而现在的实际剧情早已崩得连亲妈都不认识,就江允现在那状态,这书完全可以改名叫《皇上他只想做咸鱼》了。”江汀摊手,撇撇嘴,道:“啊不,他如今不配作为第一视角出现在书名上,毕竟没死的白月光原女二上位变成现女主了,还是直接叫《女配觉醒后一统天下》吧。”
把笑点最高的虞晗都听笑了。
她全程神色淡淡,始终置身事外,像个局外人。
江汀好奇极了,“皎皎姐,你在后世,学习大胤这段历史,是什么样的?”
美人榻上的虞晗,慵懒掀起眼皮,云淡风轻道:“历史?历史超出普通人的承受能力。普通人能留在历史的,都是人相食,大灾大难死亡数据。”
“可女帝并非普通人。”徐婧莫名较真,“你不是说,女帝是你的研究对象吗?”
“人中龙凤且举步维艰,我等鱼目何以实现理想。”
虞晗侧头,眼睛不经意掠过徐婧,看出她心中所想。
嘴上问女帝,实则想知道自己。
虞晗不愿多谈历史,显而易见,这段历史并不好。
徐婧肉眼可见地落寞。
江汀拍了拍她的手,“时间的长河里,没有谁是不可流逝的,但都将成为不可磨灭的历史。能参与历史,就很好了!”
“不管历史怎么写,也改变不了女鹅的伟大啊!后人看了,定会崇拜不已,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又是那副典型地追星女孩模样。
虞晗牵唇一笑。
天真无邪,根本不懂历史。
史书永远是由赢家书写,是非定论皆一家之言。
未经世事者会如江汀般向往英雄,历经世事者会知道英雄二字一笔一画皆是血泪。
历史书的一页无法概括他们的一生。
历史书小,却盖不住他们的光芒。
短短的几纸泛黄书页,已经记载了太多世纪的风雨和血泪。短短的一页可能是一个人的一生,其中的艰辛都藏在字里行间一笔带过。
而虞晗,学历史最大的感触就是,人永远不会从历史中吸取经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