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岐王阮昇和百里桑是例外,这俩人当初是自请留任,引得朝野上下震惊。
而凉州卫,莫说百官不知,容岑不晓,就连吏部尚书冉参都没意识到,他已经在任七年了。
属实太过异常。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冉参膝盖一弯,重重跪下,磕头请罪:“微臣失职!”
“查。”容岑道。
她手里已有铁证如山,人证被孟阳关押,不怕打草惊蛇。打贪官污吏,抄家充公,越快越好。
“遵旨!臣定查个水落石出!”
容岑扫视四周,见没什么要事,便给万礼一个眼神。
随后,公鸭嗓尖锐响起——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从金銮殿走出,去仁政殿的那条宫道上,容岑没想到也能遇到刺杀。
这可是皇宫啊皇宫!
燕无歇里里外外加强了三道防守,禁军干嘛去了?吃白饭的吗?
眼看容岑就要被捅个对穿,暗中守护的人不得不出来与之刀剑交锋。
现任护龙卫统领是原先的老八,帮容岑偷偷卖过龙袍,也是被元叁折过双手双腿那个。
之前肖廉升禁军统领时,老八在护龙卫中无人可敌,自然而然就成了新老大。姓程,名信。
那群杀手着黑衣,埋伏已久,冲着容岑去的,刀剑无眼,招式凌厉。
“陛下!您快先走!”
程信将容岑护在身后,挥剑制敌。好在杀手仅十多人,他以一敌十,还有余力掩护。
利剑饮血,血流粘稠如湖泊,洒满宫道,谁知杀手源源不断,倒下一批又来一批。
容岑倒是想走,她没武功,留着也是拖后腿的累赘。更何况他们的目标无一例外,皆是她。
但她真的走不了啊!
好巧不巧,护龙卫今日几乎悉数被她派出去,身边除了程信还真没别人。
哦,还有个万礼,像陀螺似的围着她转,自己害怕得要死,还一口一个“陛下当心”。
容岑没被杀手杀死,倒要被他炸耳朵的声音吵死。
实在受不住,她一脚踢万礼屁股上,许是困境中爆发,那一脚威力挺猛的,把他踢出了重围。
“啊啊啊……啊呦喂!陛下?”
“去找燕无歇!”
万礼反应慢但也没废话,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吓得屁滚尿流的姿势,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与此同时,尖锐刺耳的公鸭嗓响起。
“燕!统!领!陛下遇刺!速来救驾啊——”
宛若村口大广播循环播放,在皇城半空久久回旋。
万礼一走,身边少了他扰人视线,容岑好几次险些被抓。
在程信身后躲闪的空隙,她观察出,这些人看似刀刀致命,但又留有余地。
她余光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近二十个死士,若非对方手下留情,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被程信轻易解决这么多。
谁这么大胆,也不找个好地方,直接在皇宫里金銮殿外,守着她下朝的点行刺?
容岑眸光微闪,指尖在程信右背一点,后者以为陛下是在向他传达了什么指令,他没明白,找机会转头看她一眼。
“陛下?”
杀手见两人准备交流,趁这个松懈的间歇时间,齐齐把程信围住,将两人间隔开来。
经过几番车轮战,程信体力被消耗大半,应对逐渐吃力,最多一对五。
但他要面对的可不止五人,杀手群黑压压的人头,少说也还有二十。
所以他只能被围堵,眼睁睁看着陛下被他们……
诶?不是?他们干嘛呢?
黑衣人里看着像领头老大的那个,拦腰扛起他家陛下,码头散工扛沙包似的,随便往肩上一扔,脚下生风,踏着空气攀登上了宫墙,飞檐走壁,消失在视线中。
陛下被掳走了!!!
竟然当着他的面,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程信羞愤难当,热血上头,正欲拼尽全力冲出重围,追回陛下。
结果方才与他打打杀杀那群黑衣人,却莫名不战而去。
撤得很快,离开前还捡起地上的尸体,人均扛了一两具,效仿他们老大的动作,凌空微步走了。
程信只愣了一息,便也迅速跟着那个方向去。
该死的!他们肯定是暗示他,陛下在他们眼中不过就是一具尸体!
不好!陛下危矣!!
而被认为已经贴上“尸体”标签的容岑,不要太悠闲。
上次飞还是在南境,江允带她水上漂,横渡汤江。
今天虽然像是被当做人质挟持,但迎风飞也挺爽的。就是姿势不太雅观,压到胃了,她担心“晕机”会想吐。
反正不担心性命就是了,方才人多势众那么好的机会,对方要杀她早杀了。
万一临时变心想灭口,那也没关系,容岑被他扛在身后,视线倾倒,手却仍有自由。
她尾指勾了勾,取出袖剑,灵活地摸到对方的脖颈,比对着那处命脉。
一旦下手,不死也伤。
袖剑本来离得不远不近,那人运着轻功,飞动过程难免摇晃,一个不小心剑刃就划到对方的衣领。
袖剑锐利非常,削金如泥,更何况区区衣锦。一角碎布落下,刚好掉在容岑脸上。
她伸手拂开,颠簸得肢体不协调,又是一个不小心,袖剑挑起了黑衣里头的不知是中衣还是亵衣。
刚才那角碎布还攥在她掌心,容岑闭目叹气,这次却没有想象中的第二角碎布落下,而是……一段结绳?
正正砸在她眼上,泛起一丝疼痛。
这是个啥啊?
她掌心置于额间,信手一捞,抓起那物凑到眼前。
容岑定睛看去,隐隐约约辨认出,恍然大悟。
心中汗颜,难怪明显感觉到扛着她的杀手浑身一僵。
这杀手头头是个女的!
而她,把人家肚兜的系带给挑断了!
杀手姐会觉得她是个变态吧?
容岑捂脸,无奈地笑。
这下更不用担心身家性命了,她开始走流程,甜甜地叫姐姐,问:“你要带朕去哪?你家主子是谁?他找朕有何事?”
语气中不乏有惊恐失措。
嗯,九分装的痕迹。
杀手姐很高冷,刚才就看出来了,贴身衣物被破坏也只是动作微顿,脚下速度半点都没停,不回也正常。
若说了,容岑还少几分乐趣呢。
她悠悠然,又问:“太傅府还没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