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兔子眼,惊讶更甚。
闻人栩笑了笑,问:“你家住哪?”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她总躲着根本不是办法,只有加强京都防卫,才能解决姑娘的困境。
所以他得跟着小姒姑娘走一走她回家的路,去看看盛州到底还有哪些地方,治安如此缺失。
两人并肩走出食为天,停留在京都长街。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见姑娘脚步不动,闻人栩脱口而出,却发觉不对。
坏人哪里会说自己是坏人?坏人脸上也不可能会写“我是坏人”。
“我叫闻人栩,字燕骁,当朝丞相之子。”于是他开始自我介绍:“刚才你也听到那些人喊我了,我现在挂着小将军的头衔。”
闻人栩挠了挠头,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虽然我之前确实是京都纨绔之首,干了很多不像话的混账事。但你放心,我已经改邪归正了!我现在军卫所任职,今天开始帮助陛下行变革之策,送你回家也是想多了解民生。”
“陛下说了,只有深入了解民情,真切知道百姓最需要的是什么,我们的变革才是好的成功的。”
他的话透露出很多。按理不该如此,会有泄露机密之嫌疑。
但闻人栩觉得,小姒姑娘不会说出去的。
并非因为她是哑女而看轻她,而是信任她的人品性格。
小四姑娘点点头,领路。
端午祭祖大典结束后,容岑收到北境急报。
是陈季安小将军飞鸽传书回来的。
臣死守顷州,军卫死伤无数,然我大胤好男儿勠力同心,终大退北丘,幸不辱命!
北丘贼子败退遥州,臣请愿陛下派三万锐甲北上,助我军乘胜追击,一举夺回遥州故土!
这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容岑握着书卷的手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西凛也传回两个极大的好消息——
一是容祝平安抵达云江平原;二是他成功找到了裘夫子,并与之会合。
他现在就身处裘夫子的寄居处,两人共同商讨家国合三为一的对策。
传达回来的最新讯息,提及西凛皇室正值内乱之际,老皇帝越曌病重,七个王子自相残杀争夺皇位。
此次容祝还发现,西凛王庭里有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公主,是越曌最宠爱的女儿。
七个王子都是他随意以西凛七原取的名字,唯有小公主出生后,越曌请了大胤凉州最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为其取名,越禾。
旁的容祝没有多提,来信只说,越禾近来游学在外,越曌的人正私下寻她。
七子相争,越曌处境艰难,却大派人手找小女儿。此举过于异常。
除非……
容岑与小皇叔对视一眼,震惊道:“越曌意欲传位于越禾!”
不怪两人震惊,就越曌这思想觉悟,实在领先千年。新时代男女平等,都依旧存在性别歧视。更枉论这落后腐朽的旧王朝。
两方消息消化完,容岑心中有了决断,迅速做出决策,朝殿外万礼吩咐道:“速传燕骁和肖廉。”
“奴才遵旨!”
肖廉就在宫城之内,片刻即到。
“陛下,摄政王殿下。”肖廉礼仪随意,笑眯眯问:“寻我老肖是有何大好事?”
容岑轻易不找他,一找他,就是旁人难办的大事。
那不外乎杀人索命之类的了。对肖廉来说,不是好事是什么?
“西凛……”
摄政王将内情透露给他,打头两字就成功吸引住了肖廉。
啧,让他潜伏到西凛搅乱皇庭风云,可是找对人了!
只听摄政王悠悠道:“你去帮忙找那个小公主,将其完好无损带到越曌的病榻前。”
“好嘞!包在我老肖身上!陛下,摄政王殿下你们就放心吧!有我老肖出马,定把它西凛搅成一锅臭老鼠屎粥!”肖廉自是满口答应,话至一半,反应过来,“什么?让我去找人?找谁?还得我找?这不是……用牛刀杀鸡崽子吗?”
“怎么是杀鸡用牛刀呢?肖廉,你要找的,可是西凛未来的皇,天下首位女帝!她不是鸡,亦不是牛,她将是翱翔九天的金凤凰。”
摄政王循循善诱。
“殿下莫不是诓骗我!自古皆是男子承袭,从未有过女帝啊!”
“所以,越禾是第一个。”摄政王一句一个套,“你就不想见识见识女帝芳华?若你及时将她带回西凛皇庭,待她继位,你便有从龙之功。”
不知哪点触动了肖廉,他终是点了头,答应得勉强。
说服他花了许久,殿外已传来万礼的通报声。
是闻人栩到了。
对这位,容岑没多花心思,直接将北境急报给他看。
“燕骁,朕欲派你领兵三万,北上驰援陈小将军,你可愿前去?”
闻人栩呼吸急促,激动的情绪更胜从前。他怎会不愿去!
只是,变革之事刚刚展开,他正分身乏术,一时还走不开。
容岑看出他的犹豫,将已拟好的圣旨递给他,语重心长:“变革可暂停,但两国交战,局势瞬息万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闻人栩立马跪下接旨:“陛下,臣愿前往!”
容岑亲自将他扶起,“去军卫所点兵吧。回府与丞相告个别,军情刻不容缓,即日出发。”
人离开,仁政殿又只剩容岑和小皇叔两个。
容时感慨道:“燕骁当真是变得彻底。”
“何以见得?”
“他心中有了天下家国,也装进了人间情爱。”
见容岑面露不解,他诧异,“你不知道?”
“?”她应该知道什么吗?
“明儿正值旬休,无需早朝,不如就一道出宫?”摄政王提议。
“去何处?”
“皇城宫门外的那条京都长街。”
“作何?”
“去了便知。”
第二日,两人扮作公子哥,在京都长街闲逛,从街头到街尾。
行至食为天,容时方停下脚步。
她想起,先前正是在此处与贺喜达成合作,使她私库盈余不少。
“叔父约了人?”
“并未。”
容时进了酒楼,却没有吃饭的的意思,他脚步未停,径直往后院去。
最后停顿在偏门的斜对面,瞧着离东厨很近,能闻到阵阵佳肴香。
容岑立于他右侧,不知他是何用意。
恰此时,一道身影自偏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