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令，林聪前脚刚走出总裁办，后脚就遇上文若茜。
她已经不是集团员工，但是因为她之前在集团工作过，现在也还常常出没在萧默言母子身旁。
办公室里，已经有不少员工以为，她极有可能是萧氏未来的夫人。
林聪其实也觉得有可能。
所以，文若茜迎面走来时，林聪也是恭敬点头，喊了声“文小姐”。
“午好，林特助。”
文若茜对林聪倒是尊敬，因为知道他是萧默言的近身人，萧默言对他挺重用的。
点头之交后，文若茜就要进入萧默言的办公室，林聪也与她擦身而过。
这时。
文若茜像是想到什么，扭头又叫住林聪，“林聪。”
在他转身时，她已提步走来，特意拉近身位，低声去问：“萧默言他知道网上舆论吗？”
林聪脸色一僵，本想悄悄解决，这下不得不说实话，“文小姐，萧少知道。”
“他准备怎么处理？”文若茜直接问他。
林聪便说：“澄清。”
文若茜神色微变，暗自掐了掐手，齿间挤出一个“好”。
看她像是接受了萧默言的处理方式，但在林聪要转身离开时，又叫住了他，“你先不处理。我找他谈谈。”
林聪颔首，“好的，文小姐。”
文若茜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
局是她布的，被他拒绝，她也料想的到。
但许多事情都有商量，不一定就毫无余地。
这跟做生意没什么不同，只要萧默言愿意跟她好好商量，一切皆有可能。
想着，文若茜重新调整心态，踩着高跟鞋，扭动腰肢，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偌大办公室，点着幽幽檀香，满室飘逸着一股清新的雪松香，也是萧默言身上常带的气息。
他坐在桌后，转椅面向落地窗，文若茜只能看到他严肃穆然的后脑。
但也仅仅只一个背影，就足够有压迫感。
她固然已经做好与他谈判的准备，却也会在到他面前时，紧张地捏紧手心。
几乎很少有人拒绝文若茜，但萧默言……常常。
“林特助说，你要澄清网上绯闻。”
收拾好情绪，文若茜开口。
萧默言正懒卧在转椅，隔着落地窗，阖眼享受阳光。
距离下一场会议还有20分钟，他在养精蓄锐。
听到声音，缓缓睁了眼，透过玻璃窗的倒影看到文若茜。
“其实，你没有必要澄清绯闻。我听说，萧氏这几天股价下跌，绯闻一出，现在网上舆论风评已转，今天的股市已经回温了。”文若茜劝道。
“短期波动而已，不管它也迟早回温。”
萧默言神色淡淡，“你既然过来，把话说清楚也好。我不会掺你家浑水，萧氏够我忙了。”
文若茜怔然。
她慢慢走到一边软皮沙发坐下，双手捏紧手提包，深深吸气。
将紧张藏起来才开口，“除去我家的原因，你就没有想过跟我试一试吗？情感方面，你可以试着接受我。”
前半句话是问，后半句则是表达。
他跟沈知语分手都已经2年了。
这两年，文若茜一直在他的生活里反复出现，是他工作与生活中，接触到的唯一女人。
谈婚论嫁，她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反正，沈知语也不会回来了，难道现在不该考虑她吗？
就算这次是赶鸭子上架，但也应该认真看看她才是。
然而……
她的几年等待与主动，换来的始终是萧默言一句，“我对你没兴趣。”
文若茜到底也是豪门千金，金尊玉贵，也有属于她的骄傲，不能低头的时刻。
起码在感情里，她不允许自己当屈尊降贵，向男人俯首称臣的人。
遭到他的直接拒绝，文若茜自然有觉得耻辱。
而且，这是第二次了。
她快速调整了微变的脸色，挤出一道标准的微笑，“我不会勉强你，但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在等前女友回来？”
萧默言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等不等她，你都没机会。”
文若茜转头，看向落地窗倒映出的他。
因为是白天，外面阳光大，衬得镜面模糊，至多只能看清轮廓，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倒是想看看，萧默言此刻脸上是哪种表情？
“我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人。都分手两年了，还想着前女友，是在等她回来？”她问。
萧默言巍然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很浅薄，“没有。”
“既然你不等她，那你为什么不考虑我呢？”
文若茜坦言道，“我家里情况是复杂，但我家底是好的，与你算是门当户对。你非常有能力，容貌也俊朗，性格稳定，为人处世也极有分寸。绅士、礼貌、有风度……”
“你是我认识的男人里，各方面都最优，最合适结婚的人。如果你没有合适结婚的人选，我是认为，你可以考虑我。”
“我不会像你前女友那样，天天缠着你谈恋爱，我不需要小女人那种情情爱爱，黏黏糊糊的状态。你不需要放很多精力在感情上，我们只需要，商业上的强强联合就好。”
她说出这番话，也算是交心了。
基本上，她想跟萧默言结婚的意图，也就是出自这些。
要说她对萧默言有男女之情，那确实也是没有。
更多的是权衡利弊，加上萧默言能力过人，她是有几分崇拜情绪在里面。
她也相信……
如果能够结婚，她可能会慢慢喜欢上萧默言。但前提是，他们有稳定的关系，她才会交付真心。
目前为止，她只是看好他，还没有交出自己。
文若茜的一番话，说的诚挚，但萧默言依然没有思考，就直接否她，“我不需要商业联姻，对你也没有兴趣。趁早换人，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的回应，莫过于将文若茜的真心摔在地上，任由破碎。
她足够退让，足够坦诚，已经很为他考虑了。
可他又一次直接拒绝，怎么能不算无情？
文若茜紧紧攥住手提包，紧到指节泛白，“萧默言，给我一个理由。只要你说，你心里有人。或者，你说还在等前女友，那我就放弃。”
“如果只是不想商业联姻，只是对我没有兴趣，你很难劝退我。”
“用得着劝退你？”
萧默言听笑了，“我不跟你结婚，你能怎么样？”
他终于偏过头，漆黑的瞳仁带着几分蔑视，“你难道，还想让我妈逼我娶你？不怕丢脸？”
文若茜迎上他戏谑的目光，好似受到当头棒喝。
他的眼神，有看不上、瞧不起、你不配的意思……
之前背对时，还碰不上那样的目光。
直到他转头，才叫她发现，原来她坦然相待时，他是这幅不屑一顾的脸孔。
像是一桶冷水浇到她头上，一瞬间，她期盼爱情的心被浇灭。
坐在这里，就像坐进了冰窖，寒意从头慢慢蔓延到脚趾。
脸色也冰冷如霜，已哑口无言。
这时。
来电铃声适时响起，破了此刻僵硬的氛围。
是萧默言的手机。
有一条未知号码的来电。
他向来不接没有备注的电话。
但是，这次跟文若茜共处一室的氛围变得僵硬，为了结这场局面，他随手接了电话。
本来是准备接起电话就起身离开，留她一人下来，也算给她留最后一丝体面。
然而……
电话那头，细软女声传来时，萧默言也凝固了。
是她。
沈知语。
她在电话里说：“萧默言，是我……你好吗？”
能够在他心间掀起波澜的人，除了她，再无第二。
她走了两年，萧默言除了心痛以外，心脏已经很久没有其他感觉了。
他是真以为，他走出来了。
可她声音传来的这一刻，心脏募地一滞，那种闷闷的痛与期待相缠的感觉，久违袭来……
一时间。
他怔住了。
人与身体，都怔住。
而电话那头，沈知语也很紧张。
她的声线有些发抖，“对不起，突然打扰你……我就是，我看到网上消息，说你跟文小姐在交往，是真的吗？”
杨雪公布了萧默言的新女友，对沈知语来说，也是冲击巨大。
消息在网上蔓延后，沈知语是彻夜未眠，哭了一夜。
她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才打来这通电话。
因为她的号码被拉黑，程雨的号码也怕他不接，才借阿姨的电话来打。
她想问清楚……
只是想问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了？
她现在事业顺遂，慢慢走向成功，人也逐渐自信。
她想等拥有更多底气的时候，再回来找他，再搏一次。
可是，他身边有人了。
她也不是不信，只是她始终抱着一丝希冀，只是她想要亲耳听到，只是……她想要听他亲口说。
萧默言怔了许久，才找回声音，“跟你有关？”
只是他的嘴，实在是硬。
没有一分认输，也低不了头。
高高在上，清傲又防备。
“我……我想知道。”
沈知语也有很多思念之语，可是在他冰凉的回复中，丧失了勇气。
最后，只凝出一句，“我不相信你妈的话，我想听你亲口说，你身边……是不是有文小姐了？”
其实，能听出她问的小心翼翼。
还跟以前一样软，一样温柔。
萧默言都不用闭眼，就能想象出，她说这番话的神情是有多小心。
心脏失了正确的频率，跳得又慌又猛。
可他的表情却平静地像块石头，声音如是，“我想，我没有义务告知沈小姐，我的私事。”
“那，是真的了？”
她捏紧了衣角，最后一试。
然而，却没有再等到萧默言的声音。
他那端，静得像是失踪了一样。
可是电话又没有断开，只是出奇的安静，静到令人心慌。
“萧默言？”
她试着唤他，“你真的跟文小姐交往了吗？”
那方，无人回应。
“萧默言？”
她又唤一次，始终没听到半分回应。
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最后。
她没有得到答案，也没有熬过这磨人的寂静，主动挂断了电话。
电话被掐断的那一刻，萧默言凝结成霜的表情，微不可见的皲裂了。
缓缓放下手机，指尖落在屏幕上，不可察觉地抖了抖。
连带着，心脏也狠狠颤了一下。
没了。
竟然，就没了。
她挽回的诚意，就只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