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清江有关?”
“嗯。”
艳红的唇轻吐出一口带着腐臭味的凉气,将我发丝微微拂起。
邱知意捂着那双没有眼皮眼睛,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如尊血色的雕像般立在我枕边。
染血的红唇微微开阖:“今天下午,我听你和小张总说要去清江边招魂的时候,就想提醒你们了。”
“可张家的术士太多了,我不敢多待,所以才等到晚上悄悄来找你。”
“哎那件事,我也是听潘家阴宅那些纸人说的。”
甫一听到潘家纸人,我眼中略过一丝了然。
潘家老宅位于万福公园内部。
万福公园是芙蓉镇四大极阴之地之一。
许是因为阴气太甚的缘故,那日我和马炎希甚至看到潘家阴宅里的纸人白天在万福公园里走动。
恰巧邱知意被潘茂生用邪术镇压在万福公园的维纳斯雕像里,虽然不能动,也能听到那些纸人说话。
这些纸人的内核是潘家历代供给黄仙钰的厉鬼,他们应该是最了解芙蓉镇和清江的人。
眼下我和张子君他们要去清江畔招白栀的魂,查之前清江的案子。
关于清江的信息自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
我不由得严肃了些许,问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几百年前,芙蓉镇并非像如今这般,鬼魅横生”
邱知意幽幽道:“一个以黑纱覆面的女人,带着她的弟子来到了芙蓉镇,女人自称是黑山派教祖,利用术法给人们驱邪治疗癔症。”
“很快芙蓉镇的百姓便将那个女人奉为贵客,对其言听计从。”
“在那女人的劝说下,村民们砸了城隍庙,供奉清江河神,每年给河神供奉活人做祭品”
思绪微动,我大致能猜到那黑纱覆面的女人是公羊蝶。
在那个年代,砸毁神庙这种事,只有像公羊蝶这样极度自负,自以为可以与天同寿,比肩神明的人做得出来。
至于那黑纱,则是为了遮盖她那天生的双瞳,以避免被芙蓉镇百姓当做妖女。
“按道理,大部分去世的人,死后都要去到城隍庙报到,然后再入轮回。”
“城隍庙被毁后,芙蓉镇去世的普通人便无人引渡,想要轮回只能找到懂行的师父超度。”
“可那时候,有多少人家能够有钱超度?因此芙蓉镇便成了一座鬼魅横生的阴城。”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芙蓉镇来了位年轻的新县令。”
“那县令得知芙蓉镇献祭活人之后,勃然大怒,取消了献祭,还将清江畔的河神庙砸了,准备重新修建城隍庙。”
“可还未来得及重修城隍庙,县令就被发现暴毙在了家中。”
“据说县令死得很是凄惨,身体四分五裂,灵魂不得入轮回。”
“百姓都说县令之死是河神的报复,为了不被波及,芙蓉镇的人便想着恢复祭祀。”
“眼看着又要有人被献祭,朝廷出手了。”
“朝廷派来了很多人,有道士、还有官兵。”
“新来的钦差下令,百姓三日不得出门,甚至还派了官兵把守在清江畔,在镇子里日日巡逻。”
“经历过那事的纸人说,闭门不出那三天,天从早到晚都是黑的,整整三天都是黑夜。”
“夜空中唯一的光,是乌云中的滚滚金雷,金雷将大地照得忽明忽暗,那场面很是震撼。”
邱知意口中的金雷我并不陌生。
之前张子君在坞头村处理活尸的时候,天上就亮起过金雷。
张家擅长雷法,估计当时处理清江邪祟的,是张家先祖。
我眨了下眼:“后来呢?”
邱知意顿了顿,继续道:“第三天,雷声停止了,江畔竟有人拉起了二胡”
闻言,我在心中泛起了嘀咕:不会是黄箓斋吧?
“那首曲子谁也没听过,不像是寻常的曲子。”
“奇怪的是,那曲子响起后,江畔传来百鬼的哭嚎声”
“哭声此起彼伏,延续了整整半个晚上,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太阳出来了,清江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那般。”
“清江虽然恢复了平静,但那东西只是暂时被封在了江底。”
“那东西随时都盯着江畔的人和鬼,一旦时机成熟,有人过于靠近清江畔,就被会他拖进江里。”
“但他从不会动江面的船只,想必是为了不被人重视,免得又被人大动干戈地对付。”
邱知意幽幽叹了口气。
“尽管芙蓉镇鬼魅纵横,却没有鬼会靠近清江,那里是清江阴气最甚的地方,却也是鬼魅最忌惮的地方。”
原来如此。
我心中略微了然:“谢谢你提醒我,清江的事情,我会和张子君他们仔细商议的。”
邱知意愣了片刻,缓缓开口:“这还需要商议么?我没有骗你,那里真的很危险。”
“可若是留着清江的事不管,岂不是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