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
朱唇轻启，飘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铜镜上的女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尾上挑的细长凤目中，赫然是四颗赤色的眼珠
是双瞳！
万万没想到公羊蝶是具有双瞳的人。
村里老人说，具有双瞳的人要么能够成为帝王将相那样的人，要么就会成为令恶鬼闻风丧胆之辈。
显然公羊蝶是后者
满是青紫色血管的脸上，鲜红色唇角缓缓勾起一抹阴仄的笑容，四片赤色的眸子里满是寒意。
她眸子微微下移，冰冷的视线突破镜面，直直射向我。
看着地上距离我不到一步之遥的虚影，我心脏砰砰跳动着，仿佛下一秒公羊蝶就会突破镜面朝我爬来。
“小染！头顶！”
旁边传来汤警官的惊呼声。
通过余光，我能看到汤警官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可是我身体动不了，因此也看不到我头顶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汤警官惊诧的表情，我心头一紧。
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底扩散开来，连带着声音微微发颤。
“我、我头顶怎么了？”
还没等汤警官回答，忽然头顶一凉。
漆黑如墨的长发遮住了我的视线。
这头发柔顺冰冷，带着股腐朽般的霉味，发丝间泛着浅浅的黑雾，显然不是我的。
难道
“公羊蝶的棺材在墓室顶部！”
汤警官大吼出声。
我脑袋轰地一声响。
刚才镜面上的虚影倒影的是墓室顶部的那口棺材，而现在公羊蝶已经从棺材里出来了。
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我的脖颈，脊背也贴上了一片冰凉。
冰冷的指尖在我脖颈一侧大动脉的位置来回游移。
指尖抚过的皮肤像是被刀子刮过般难受。
眼前的黑发缓缓移开，视线再次恢复明亮，刚好落在地面那巨大的圆形镜面上。
一个穿着黑色交领长袍的女人，正踮着脚尖站在我的身后。
公羊蝶冰冷僵硬的身体贴在我身后。
那苍白布满青紫色毛细血管的脸，正紧紧贴在我的侧脸上。
白如纸的手在我脖颈大动脉处来回游移。
细长眼眶里那四片赤瞳诡异地快速移动着，黑袍上的红色符文散发着黑雾。
“放开她！有什么事冲我来！”
汤警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漆黑的瞳仁紧紧盯着我身后。
赤瞳一滞。
公羊蝶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也不看看自己的处境，凭你也配和我谈？”
公羊蝶的唇并没有开阖，但是喉咙里却发出清晰的声音，丝毫没有半点含糊的感觉。
“别急，一会儿我会好好玩你，现在我有笔旧账要和这个女人算。”
旧账？
前世的记忆并不完整。
我目前尚不清楚乔染音和柳墨白进了地道后又发生过什么。
可即便如此，我依旧能猜到公羊蝶口中的旧账和乔染音脱不开关系。
我抿唇：“你想怎么样？”
公羊蝶似乎并不急于回答我的问题，幽幽道：“乔家的，你的小蛇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我不姓乔，你认错人了？”
“认错？怎么可能？”
公羊蝶嗓音冰冷，带着浓烈的怨气：“上天赋予我双瞳，给我看穿凡夫俗子的本事，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
“你不过是丢掉执念的乔染音，你就是她”
丢掉执念的乔染音？
我忽然想起之前张子君给我做观落阴的时候，我见到过一个和我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个女人自称是我的执念，还说我把她抛弃了。
“哼。”
一道冷哼声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
公羊蝶继续道：“若是别人闯入这墓穴，我大可以赏他个鬼奴当当，但你嘛”
她声音变得越发冰冷：“我一定要一点点把你的皮剥掉做成血尸，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脑海里忽然浮现起先前在疑冢里见到的那些血婴。
他们失去了皮肤的遮盖，浑身上下是一片通红，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血管脉络
我心脏重重一跳，胸脯剧烈起伏着。
“我本该在百年前化为魃的，若不是乔染音带着她的破蛇封印了我，我的身体岂会变成如今这般”
“这次是我最后一次机会的，错过这次机会我这具身体便再也没有能够复苏的机会了。”
“没想到啊，转世轮回你还是想要和我做对！妨碍我化魃出世”
我忍了忍，沉声道：“魃出世，则旱千里，你不怕遭报应吗？”
事实上我并没把话说完。
公羊蝶化魃出世，旱千里不过是其一，更可怕的是，以公羊蝶的性子，她必然会继续用邪术害人。
当初若不是有公羊蝶的加入，黑山派也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民间法脉。
其传承也没有这么多狠戾的邪术
这是我第一次赞同乔染音的做法，她阻止公羊蝶出世这件事，是对的。
公羊蝶绝对不可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