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阿嚏阿嚏!”
沐雪打着喷嚏,收起摊上剩的两个油纸伞结束一天的叫卖,他和豪哥在瓜州南县制伞,制完一批就拿出去卖,由于南县卖伞的同行多,豪哥的伞也没有特别强大的功能或特别美好的价格,因此在贩卖上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
沐雪在染纸和伞柄上投了不少钱,如今生意不好,鉴于他投了钱,一时还无法撤了,就这样僵持了一段时间,为了尽快把库里的伞都出掉,豪哥也放一条龙。
两个人苦哈哈地从城南卖到城北,从县城卖到农村,几百把伞也才将将卖了一半,这一半的利润还不够回本,豪哥就急了,越发埋怨起沐雪,原来,就是因为他,昨天他们丢掉了一个大单!
“兄弟,都怪你太直了,你但凡退一步松松口,陪人家孙小姐去望月楼喝个茶听个曲,咱的伞人孙家就帮我们清了,你我都可以回家。”
“我不要她清。”
沐雪沉下眸。
昨天,孙瑞雪又来了,这位南县最有钱的大小姐,自打和他相遇,就以各种手段纠缠,逼他娶她。
之前,为避这瘟神,沐雪都是猫在厂房里,好容易出来一趟也是去村子,不在县城里贩卖,然而千防万防还是让她逮住了,威逼不成又改成了利诱,发现沐雪不好下手,就跑去挖豪哥的墙角。
那豪哥是商人,无利不起早,这笔生意砸在手里是个烂,但拖的越久赔的越多,他当然不乐意,如今,有个冤大头愿意接盘,他恨不得立刻马上把库房里剩余的伞还有器具全部丢给孙家,为此,他游说起沐雪也是毫不亏心。
“兄弟,你别觉得我坑你。”
豪哥语重心长,“我看人孙小姐正经不错,好,我承认她脾气是大了点,但你也不看看人家父亲是谁,哥哥又是谁,换了你有她的身份你也霸气,更何况,孙小姐要颜有颜,要钱有钱,对你又一往情深,哪里配不上了?自古男儿三妻四妾是常态,你就娶了孙小姐嘛,弟妹那么懂事,不会怪你的。”
“豪哥,你瞎说什么呢!我又不喜欢她,如何娶她?再有,我并没有三妻四妾的打算。”
沐雪说的坚定,他不是滥情的人,他这一生有一个白荷就足够了。
他有家,有儿子,他不想任何人加入,这种加入对他的家来说是破坏,对白荷来说是伤害,沐雪只想远离破坏和伤害,所以他绝不会娶孙小姐,卖完最后一半伞,这生意他也不做了,他要回家,以后就在家附近寻摸着做点什么,他就不信,他有能力,有毅力,有白荷那么好的贤内助,他会做不起来!
“豪哥,我决定做完这批就再也不做了,我要回家了。”
沐雪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合伙人,豪哥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何止是沐雪,连他也不想做了,这笔生意亏了,现在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把烂摊子推掉,是以他才拼命游说沐雪,哪怕是和孙小姐虚以委蛇也行。
“兄弟,孙小姐的事,你真的要再谨慎地考虑考虑,不是哥非要卖你换钱,而是你不答应,我怕你会有危险。”
豪哥游着游着,提出一个极为现实的角度,“孙家在南县的势力你知道,你在瓜州地界无权无势无根,她要收拾你,太容易了!”
沐雪的心“咯噔”一声,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难道她还要强取豪夺不成?”
“先礼后兵,人姑娘也要脸,你一次不给脸,次次不给脸,我看,她的耐心消耗的快差不多了。”豪哥叹道。
别说,还真让他一语成谶,孙瑞雪邀了沐雪几次对方都不给面子,终于惹怒了这位大小姐,第二天,当沐雪又出去摆摊,她就派人拦住了沐雪,同时,被派去沐雪老家打探消息的仆人也回来了。
孙瑞雪听了白荷有关的消息,整个一底气暴涨,强行将沐雪请到望月楼,开门见山地说:“沐哥哥,不出我所料,你们家果然是山穷水尽了,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沐雪一听,怒了,“你干了什么了?”
“干什么?我能干什么,你把我想哪去了?我就是去你家看看,关怀关怀嫂子罢了。”
孙瑞雪一脸小人得志,勾勾小厮,也就是被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小厮进来,恭敬地哈了个腰,款款道:
“沐公子的妻子阮白荷阮娘子,现在在顾家做工呢,大杂院家里请了个丫头照看孩子,沐公子有两个孩子,大的在邻居屋,跟邻居混在一起,小的在自己屋,和丫头搅成一团。丫头没奶,沐公子的妻子忙着在外赚钱回不来,小娃到了喝奶的时候都是丫头去街头要回来羊奶加热,家里家外揭不开锅,过的乱糟糟的。”
“什么?!你,你去我家了?你还见到了……”
“还见到了你的家人,只是可惜没见到姐姐,否则我还真想见识见识,能把你这样英俊的小郎君迷的神魂颠倒,打死都不愿再娶的好媳妇,是个什么货色?”
孙瑞雪笑道,“不过,她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为了你,不惜出去做工,孩子都照顾不过来,那大儿子还好,有个邻居干爹,好歹饿不着,听说你小儿子还不满周岁,都离不开娘呢,你倒是舍得!”
“你想想,为什么嫂子过的那么艰苦,还不是没有钱闹的!你缺钱,嫂子缺钱,两个娃娃养大更是数不尽的钱,让妹妹给你算笔账吧,你生的两个男娃娃,开蒙要不要钱?入学要不要钱?吃喝穿衣这些暂且不提,将来娶媳妇、买房子、送聘礼、官场打点、生意往来都是钱!如此重的重担凭沐哥哥你一个人怎么挑?还不是按下葫芦起了瓢,夫妻两个都劳碌,倒不如从了我,我自带丰厚的嫁妆,能保你和嫂子,还有两个孩子一生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