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2长公主府的花园阁楼上,几个男子站在窗边,目光眺望着花园中的这场闹剧。
其中一个五官硬朗,面上带着点戾气的男子,正是大燕二王爷。
他冷声道:“堂堂一介男儿,朝廷命官,却被一个女子当着众人面羞辱,简直荒唐!”
他旁边的五王爷疑惑:“本王记得明庭以前,性子怯懦,胆子也小,如今怎么……”
他话没说完,就被二王爷冷笑打断了。“还能因为什么?不过跟她的母亲一样,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竟在外面丢人现眼……”
“二皇兄!”五王爷忙打断他,神色惊慌,压低声音说,“我们还在皇姑母的府上,这些话当心被听了去。”
二王爷脸色沉怒:“真当我怕了她这个老妇人!”
五年前大燕先皇驾崩,当时最有希望登上皇位的便是二王爷。
哪想福乐长公主直接控制了内庭,篡改传位圣旨,将他们最幼小的五岁皇弟推上皇位,而她自己做起了垂帘听政的护国长公主。
二王爷刚才在宴席上喝了酒,这会儿酒意促使他怒气上头,恶狠狠地说:“她还真以为自己跟大齐的未央长公主一样,她再怎么效仿也比不上未央长公主!”
大齐未央长公主那才是传奇,以一介女子之身,十年平定朝内外动乱,击退他国进犯,将弱小的齐国发展成了三国中实力最强的王朝。
即使在燕国和赵国境内,她的智慧谋略也被人传诵和敬仰。
他们的皇姑母想效仿未央长公主,可仅仅五年过去了,大燕内部朝政混乱,奸佞当道,朝野都一片哀声载道。
五皇子不想接这话,即使所有人都不满皇姑母,可如今朝野被她把持着,他们这些人缩着脖子,才有生存的机会。
于是他转回了之前的话题,道:“皇姑母最不喜明庭,明庭今日这般胡闹,只怕有的苦吃了,你们说是不是?”
他回头望向身后两人,一人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另一人则是个面容俊美,剑眉星目的男子。
男子面容出色,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面上笼着一层病态的苍白,身上也罩了一件不合时宜的狐裘。
他望着窗外花园的方向出了神。
“离王殿下?”
二皇子皱了皱眉,这个离王是八年前赵国送来的质子,他本是赵国惊才绝艳的九皇子,却被兄弟残害,喂了毒药送来了大燕。
前些年他在大燕没少受欺辱,不过这两年随着长公主祸乱朝政,赵国的实力已经凌驾于他们大燕之上了。
所以离王的日子才好过了些。
赵淮叙回头,嗓音带着点懒散的笑意:“长公主殿下过来了。”
二皇子和五皇子忙看过去,果然长公主带着一群人匆匆赶了过来。
二王爷冷笑:“这下有好戏看了,明庭这个蠢货,连宁柔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赵淮叙同样转开目光,望向花园悠悠然坐着的少女。
少女的样貌还没张开,便露出昳丽的美人骨,想必日后定是名动一方的美人。
但她神色清冷,眼神淡漠,举手投足带着一股凌然世人的贵气和睥睨。
他眼神深了深,眸底透出一丝疑惑。
这样的气质他只在未央长公主的身上看到过。
*
“长公主殿下驾到!”
一声高喊,花园里的人纷纷跪了下来。
如今长公主权倾朝野,把持幼帝,操控朝事,这些内眷女子又怎么敢冒犯了她。
宋云初也朝来人的方向看去,五年前大燕皇室发生的事,她在大齐的时候也有听闻。
她也听闻过,民间会把大燕的长公主拿来跟她比较。
宋云初没怎么在意过,她插手朝政是迫不得已。当初她要是不这么做,她姐弟两人就会在重重宫墙内被人生吞活剥了。
但这个大燕长公主却是为了权势。
宋云初看清了大燕长公主的面貌,面相福态,端庄雍容,但仔细看能看到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
眼角嘴角都有遮不住了皱纹,这些皱纹让她看上去更加凶戾。
她眉头一皱,呵斥:“怎么回事?闹成了这样?!”
所有人都噤声,低下头了。
福乐长公主目光冷厉,扫向了跪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梁纪安,随后抬眼望向宋云初。
眼中漫起怒意和厌恶。
她骤然冷喝:“宋云初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即使你是我女儿,本宫也不会包庇你。”
“来人拿鞭子来!”
其他人不敢出声,只有宁柔还有她的姐妹们偷偷笑了。
宁柔往前一步,柔声道:“母亲,明庭虽然有错,她不该在母亲的寿宴上,闹出这个大的丑事,搅合了母亲好好的寿宴。”
“但她毕竟事出有因,她非说梁大人不喜欢她。母亲也知道明庭对梁大人一片痴心,所以才急切了些,用错了办法。”
宁柔一说,长公主的脸色更沉,看着宋云初的眼神像是要直接将她打死。
果然。
宁柔暗笑。
长公主最在意别人对她恭不恭敬,今日寿宴满朝文武都来庆贺,正是长公主最得意的时候。
宋云初闹出这么一出,搅合了长公主的寿宴。长公主一怒之下,将人打死也是有可能的。
“啪!”
宋云初一巴掌扇了上去。
宁柔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大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宋云初。
“宋云初!”长公主震怒,“来人,将明庭郡主拿下!”
几个侍卫冲了上来,就要来捉拿宋云初。
宋云初一把揪住宁柔的头发,拽着人往前走了两步,蓦地勾起了唇。
“母亲别急啊,事情还没说清楚,谁对谁错还不一定呢。母亲难道要妄下定论,惩罚女儿吗?”
“你对朝廷命官乱用私刑,如今还殴打自己的姐妹。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宁柔的错?!你现在胆子大了,是不是下一个要打的就是本宫了?!”
长公主眯起眼,目光森寒,看着宋云初的眼神绝不像是在看一个女儿。
宋云初能感觉到胸膛里涌现出的酸涩和阵阵难过,这副身体从小到大从没得到过母亲的关爱。
甚至要看着本来是她的母亲,却对一个陌生女子,耐心教导温柔相护。
像这样不问原由,直接呵斥责罚的时候,原身经历太多了。
哪怕如今灵魂离开了,身体也已经记住了这种伤心。
宋云初却不需要这些无用的伤心,她压下胸中酸涩的情感,声音清冷地道:
“母亲觉得我有错,可我却觉得宁柔罪大恶极!”
她声音骤然变冷,目光沉了下来,一身冷然气势竟比身居高位的长公主还有盛几分。
她拽着宁柔的头上往上提了提,左右开弓,又扇了她两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