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初沉着脸走了进去。
正厅里西府的几个女眷都在,个个脸色阴沉,任老夫人脸色更是难看。
秦氏看到宋云初,眼里的泪掉得更狠了,虚弱的脸色让她看上去摇摇欲坠。
秦氏娘家小门小户,但胜在她长相漂亮,又有一副温柔的性子,才能嫁进侯府。
宋云初统管东西两府,倒是跟她打过不少交道,知道她这副表象不过是伪装的。
宋云初朝西府老太太,还有任老夫人行了礼,随后才看向秦氏。“三弟媳妹的话,是什么意思?”
秦氏抽泣地撇过头,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
西府老太太冷声开口:“侯府掌家夫人就是硬气,一条人命没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
宋云初温声道:“祖母教训孙媳妇肯定得听着,但今日孙媳妇刚回府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算孙媳妇有错,也得弄清楚不是?”
西府老太太冷哼:“你不清楚?这侯府上下就没有比你更不清楚的了。”
老太太不喜欢公主这个儿媳,连带也不喜欢东府的这个孙媳妇。
任老夫人脸色难看:“宋云初,承延媳妇怀孕,我就交代你要好好照顾。如今她孩子没了,还是因为吃了你送去的补品没的,你这个当家主母脱不了责任。”
宋云初惊愕:“我送去的补品?儿媳遵照母亲的意思,确实给三弟妹送过补品,可那不是从库房拿的?”
“你还狡辩!”西府老太太震怒,“老三媳妇从怀孕开始便吃什么吐什么,府里大夫都说要精心养着,不能有失。而你命人送来的补品,里面含了丁香!丁香与人参确实能止呕,但老三媳妇是有孕之身,你这是纯纯害她!”
宋云初脸色沉了下来。
秦氏一直在哭,从进来到现在没停过。
西府老太太怒道:“老三媳妇从怀孕开始,吃食一直精细照顾着,若不是你这个当嫂子的亲自命人送来,她又怎么会吃下!”
“你身边的李管事已经交代了,就是你命令她送来的。”
宋云初倏地抬起眼,道:“李管事?”
任老夫人吩咐:“让她进来。”
没一会儿李管事就被捆着押了上来,她扑咚跪下,求饶道:“老太太,老夫人,我家夫人真不是有意要害三少奶奶的,三少奶奶流产跟我家夫人没有关系啊。”
宋云初冷冷地看着她:“我之前吩咐你,让你送什么补品给三少奶奶?”
“就一些人参,燕窝……”
秦氏的婆母王夫人怒道:“我们知道你忠心,你不用替你家夫人撒谎。补品都让大夫看过了,里面确实含有丁香。”
宋云初盯着李管事,沉声问:“我让你送丁香去了吗?”
李管事支支吾吾地说:“夫人说三少奶奶总是呕吐不是办法,所以让送些丁香和人参去……”
王夫人:“好歹毒的心,大夫都说了老三媳妇这一胎来的艰难,不能乱用药。大夫都不敢开的药,你倒是敢乱送。你藏的是什么祸心,你自己不知道吗?”
宋云初冷声问:“二婶你说我包藏的是什么祸心?”
王夫人:“你嫉妒老三媳妇,大夫都说了她这一胎是男儿。你是当家主母,我们东西两府都要听你的。你们东府生不了男儿,就要让我们西府也生不了吗?”
西府老太太对任老夫人道:“若由这样心肠歹毒的人,继续掌着侯府中馈,我看啊这两府香火都别想再延续了。”
“宋云初!”
任老夫人已经许久没被自己婆母呵斥过了,如今因为宋云初,她脸面不保,顿时怒不可遏。
“我把府里上下都交给你,是信任你。你如今却滥用我给你的权力,谋害侯府子嗣。今日若不给你一个教训,来日侯府子嗣都要葬送在你手里。”
宋云初好笑:“母亲息怒,事情还没查清楚,就想把罪名按在我头上吗?”
上一世没发生这件事,这一世却发生了。
但她记得上一世秦氏的孩子最后还是没保住,不过却是西府某个姨娘谋害的,如今这个罪名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耐着性子任由她们指责了半天,到现在才听明白,西府是盯上了她的掌家之权。
王夫人冷声问:“宋云初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怎么狡辩?”
宋云初道:“库房进出的东西都有记录,查查便知李管事领走的时候,上面有没有登记了丁香。”
李管事额头冒出冷汗:“奴婢领东西的时候,可能,可能没登记。”
“你好大的胆子!”宋云初冷喝,一双眉眼冰若冰霜,“库房物品进出样样都有记录,偏偏到了你这里没了记录,你是想糊弄谁?”
李管事忙说:“夫人,奴婢,奴婢就是忘记了。”
王夫人冷笑:“谁不知道李管事是你的人,现在难不成还想将过错都推脱到一个下人身上?”
“婶婶这话也没错,但也有例外,叛主的刁奴一样会咬人的。”宋云初静静地看着她。
王夫人还想说什么,对上宋云初平静漆黑的眼眸,一时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了。
宋云初收回目光,道:“这事我会给三弟媳一个交代,来人将李管事先关到柴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去见她。”
王夫人道:“你本就有嫌疑,如今再由你来查,谁知道查出来的结果是不是真的。”
宋云初淡淡地道:“那就由西府派一个人来盯着吧。”
王夫人和西府老太太互相对视一眼,老太太对旁边二房的媳妇娄氏交待:“老二媳妇你留下来,跟在柏远媳妇后调查,务必要给老三媳妇一个交代。”
“是,祖母。”娄氏点头。
宋云初从正厅出来,冲流云招招手,低声吩咐了两句。
她得知道西府怎么忽然动起了中馈大权的念头,她进府的五年已经将她们压得服服帖帖的,宋云初不相信她们会无缘无故又起了这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