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干婆婆,你要好好休息。”罗宛王坐在查干婆婆的榻边,眼底尽是担心。
“那小子,来了吧?”
罗宛王叹口气:“来了。”
“在哪里呢,我看看。”
“帐外跪着,没什么好看的,和他老子长了一张一样的白净小脸,一样的让人看了就讨厌。”
查干婆婆叹口气:“你讨厌,可宝明丫头喜欢就够了。”
“我草原上多少壮汉英雄,二十多年了,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宝明会喜欢一个小白脸。”
查干婆婆无奈一笑:“这就是命,人各有定数。”
“宝玥丫头,没来吧”
“没来,和查干婆婆你预测的一样。”
“唉,真想看看那丫头,是不是和宝明丫头一个样。”
二人叹息后,罗宛王将银锁给了查干婆婆。
“我也想见宝玥,查干婆婆,你可一定要保佑宝玥丫头平安无事,一生顺遂。”
查干婆婆拿了银锁端详,眼中泪光闪闪:“这是宝明丫头出生时我给她戴上的,一晃多少年了。”
“大王,我恐怕不能保佑宝玥丫头了”查干婆婆说话的气息渐弱躺回榻上,吓了罗宛王一跳。
“身上还有哪里疼,我这就去叫人”
查干婆婆抬手止住罗宛王的话:“不是疼痛,是我大限将至要见神女了。”
“您是最长寿的”
“再长寿也有个头。”查干婆婆笑得释然,“我二十年前就该见神女了,宝明丫头不在我才撑了下来,如今,不行了。”
“大王,准备准备,要选神女了。”
“查干婆婆”
“不需伤心,也不需发怒,外面那孩子死期未至,大王和他好好说一说吧。”
罗宛王见查干婆婆闭目养神,也不再多说,恭敬地退出了帐篷。
随后查干婆婆缓缓睁眼看向了帐篷一边的小幅画,画上是身影模糊的一男一女站立在星空之下。
“上天啊,为何要安排这样曲折的命数”
顾泊钦在草地上跪了一夜,嘴角和身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目光焕然地看罗宛王冷着脸向自己走来。
“舅父。”
“要死也不能让你死在我的地盘”
顾泊钦隐约听见一句话,紧接着就晕了过去。
再睁眼,就见自己躺在一矮榻上,衣服没换,身上盖着皮草。
“嘶”
顾泊钦刚要起身就牵动了被敖图踢的伤,那一脚极重,当时肋骨就断了四根,现在倒是感觉骨头好多了,不过胸口还是巨疼。
简单观察一下周边,顾泊钦撑着身子向喧闹的帐篷外走去。
忍下刺眼的日光,入目是欢闹的罗宛人,有几个看见顾泊钦撑着帐篷走出,忍着嫌弃白了几眼径直走开了。
“看来这些人真是对明妃娘娘爱戴至极。”
“自然,宝明姑母本是我罗宛的查干神女。”
宝薇从一旁冷着脸冒出来,看顾泊钦的脸更加煞白,不忍撇了嘴:“真是命大,挨大哥一脚后还没被草原的冷夜冻死。”
“这说明罗宛的神女保佑我。”顾泊钦扯了个难看的笑。
“呸,我们的神女才不会保佑一个洪朝人。”宝薇扭头要走,被顾泊钦拽住。
顾泊钦忍着疼问:“你们这么开心热闹是要做什么?”
“谁开心了,快把你的臭嘴闭上躺着去吧!”宝薇生气地打掉了顾泊钦的手,转身跑开。
顾泊钦忍着疼,煞白的脸上全是冷汗,想了想,然后一步一步地向王帐走去。
王帐内,罗宛王还在摸索着顾宝玥的银锁,听见声响也没有回头。
顾泊钦俯身跪下:“多谢舅父不杀之恩。”
“我想杀你,可查干婆婆不让我杀你,我不能忤逆神女,你走吧。”罗宛王的语气满是厌恶。
“舅父,我走不得,我如今要是回洪朝,宝玥姐姐就危险了。”
一听宝玥二字,罗宛王的气就上来了。
“那你就应该留在洪朝,让宝玥来草原才对,我敖太就是拼死也能把自己妹妹的女儿保护好!”
“可是舅父,洪朝官场错综复杂,魏祖德对我姐弟几人严加看管,我装疯卖傻了十几年才换得一次来见舅父的机会,若是宝玥姐姐,怕是她还没到草原的边境就真的被刺杀了。”
“我会护她”
“正是因为魏祖德知道舅父会保护姐姐所以他才更不能让姐姐出京城,也正是因为魏祖德知道舅父厌恶父皇厌恶我至极恨不得杀我而后快,所以我才能有一线生机!”
顾泊钦说得太快,胸腔鲜血上涌染红了嘴角。
“宝玥姐姐之聪慧一如明妃娘娘,舅父该相信她的决断才是!”
罗宛王深叹一口气,瘫坐在帐中,口中呢喃二字:宝明。
“泊钦不求舅父能谅解父皇的夺妹之痛,只求”
“父王,都备好了,你快”
宝薇冲进帐篷时就见顾泊钦口中胸前满是血地跪着,不禁怒上心头。
“你这人真想死不成,自己的身体不要了?”
顾泊钦这才恍然低头,看见自己吐的血染透了白衣,扯着嘴角朝宝薇笑了笑。
“没事,瘀血吐出我感觉好多了”
“你”
“够了,小薇,外面准备好了是吧?”
“是。”
罗宛王看向浑身是血的顾泊钦说:“查干婆婆说人各有命数,宝明的事情过去二十年了,我也不是放不下的人,如今我罗宛要举行查干仪式,你能在仪式中获胜我就原谅你父亲。”
宝薇震惊:“父王,他不行的”
“我行,只要舅父答应两地旧怨一笔勾销。”
“好!”罗宛王大笑一声,走出帐篷去宣告此事。
宝薇看顾泊钦竟然还嘴角挂笑,气得给了顾泊钦一拳,顾泊钦果然被打趴在地。
“你知道查干仪式是要做什么的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顾泊钦挣扎起身。
“桥头能直,可你这身板连我一拳都扛不住还怎么去狩猎雪豹赢得查干仪式。”
宝薇心里气,可看顾泊钦痛苦挣扎的样子又不忍。
“我带你去休息。”
“不可”顾泊钦拽住了宝薇,“你们的大夫在哪里,带我去。”
“我们只有查干婆婆。”
“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