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湖码头之上,
张瑾瑜低声道;
“知道就成,不要声张,走,咱们回去,让那个副将在此盯着。”
“是,侯爷。”
张瑾瑜就带着身边的亲卫回了京城,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又一天要结束了。
进了京城,
明显人多了起来,各个小摊小贩的铺子都是满的,酒肆和茶馆也是生意火爆,不少店铺更多的大包小包。
今天的京城也是热闹非凡,许多知道了自己就要离开的边军士兵,几乎一股脑的都涌入京城,好似最后要再看看一样。
不少边军士兵用着自己双饷银也是大买特买,当然不少的更是齐聚春楼,不少窑姐佳丽又是痛恨又是喜爱着,痛恨边军士兵的好体力,往往那个就是一夜不消停,须休养几日才能再接客,喜爱的是边军军士的大方,从不拖欠窑姐的银子。
走了一会,
张瑾瑜就觉得不对劲,街上怎么那么多人,仔细一看,不少都是军士打扮,原来是边军士兵上京城采买来的。
忽然张瑾瑜想到明日各部都要走了,自己也该上牛继宗那道个别,这小子够哥们。
想着就缰绳一拉,战马转向,向着镇国公府邸奔去。
其他边军将领也是开始大包小包的准备着,也不知何时才能回京,毕竟开春一到,边境就开始不稳了。
牛继宗在府里更是最后一次宴请其边军将领包括昭武昭勇和明威三将,几人围坐在一起更是不舍,都在那喝着闷酒,一言不发。
就在夜色将近的时候,门房来报;
“报,将军,洛云侯来府上了。”
牛继宗惊呼一声,
“谁,洛云侯,快请。”
本想着就此去迎接,哪知道张瑾瑜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进了屋就见到这几位小公爷都在,立马拱手一拜,说道;
“诸位弟兄们,本侯来晚了,没曾想会这样,”
话音有些伤感。
“侯爷,您来了。”
“侯爷,来的不晚,”
柳芳和程瑞文也是脸色通红,眼泪婆娑,颇有些不忍心地说道。
看到众人兴致不高,面容哀婉,哪里有边军将领的风采,大声呵斥道;
“诸位,哪里做女儿态,我等边军同生共死,今日虽然分别在即,但是又不是回不了京城,等开春干了那些南下的草原野人,可就有了大把时间,来京再聚首。”
“好,听侯爷的,干!”
“等下,”
此时,在最下首的石明珠大声喊道。
“石兄何事?”
张瑾瑜不解,回头问道。
“侯爷,边关每年两次要防守,一是开春时候,草原上的各部落过完冬需要补给就来边关打草谷,二是秋后,东胡人,鲜卑人都是兵强马壮秋高马肥时候,不定期南下寇边,年年如此,年年守关何时才是个头啊。”
石明珠也是满眼泪水,一脸的哀伤之情,即悲伤离别的不舍,又感叹边关军士的贱命,侯孝廉更是哽咽道;
“侯爷,我晋北地处鲜卑和东胡人草原的交叉处,每年更是苦不堪言,其他地方一年也就守两次,而我有可能就是三次,四次,手下弟兄伤亡慎重,可以说晋北郡城家家戴孝,于他们有血海深仇,可是我等势危怎敢言报仇二字啊。”
“侯爷,我等也是”
如此宴会,竟然成了诉苦大会,可是张瑾瑜也是感同身受,同处边关哪一个人不和草原上人有仇,哪一户人不不恨他们,可是大武如今这样,是不是更应该恨朝廷,但是如此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张瑾瑜,倒满了一碗酒,然后说道;
“诸位,本侯问一句,关外主要面对是女真人和东胡人,女真人暂时来不了,可是东胡人本侯没有打过交道,那你们边关是鲜卑人威胁大还是东胡人威胁大?”
牛继宗等人不明所以相互看了看,牛继宗就回答;
“侯爷,老牛来说,咱们大武北方这两位霸主,鲜卑人和东胡人,鲜卑人南下最好的路径就是西北走廊经过西宁郡王封地才能进入中原,那里是一片坦途适合大规模骑兵行军,其他的方山多路窄,关隘众多。”
几乎目前不足为虑,怪不得朝廷不动西宁郡王宫家,确实需要他,那就说明现在的威胁就是近在咫尺的东胡人,就问道;
“那么说,目前东胡人对我等威胁最大!”
“是的,确切说是东胡人右贤王且提侯所部,一直是争南先锋,手下近二十万骑兵本部,控制整个东面草原,主要南下途径就是北河郡和晋北郡之间的谷地,此地虽然不宽阔但是地势平坦直通关内,虽有晋北雄关,可是每年且提侯都会大举进攻。两郡人马死伤惨重,我等都去支援过,太惨了。”
牛继宗也是一脸悲愤,恨不得食胡人血肉。
张瑾瑜也是暗自思索,怎样可给东胡右贤王狠命一击,让其几年不得动弹,随拿起酒碗,大声说道;
“诸君,本侯敢问,要是本侯有机会率尔等一起出战,可敢否。”
“侯爷此话从何说起?”
柳芳也是急切站起来问道。
“如果诸君同意,本侯现在就写折子,今年秋天,集结大武精锐骑兵于晋北关下,和东胡右贤王且提侯一决雌雄,胜之追击草原给且提侯致命一击,让他安稳几年,尔等可敢和本侯联名上折子嘛!”
张瑾瑜郑重其事的话,和决绝的态度更是激起了在座将军的热血,柳芳直言;
“侯爷可是说真的,真要如此,我柳芳绝不退缩必然跟在侯爷身后冲锋,如有背叛不得好死。”
侯孝廉也是激动的大吼,
“侯爷,我侯孝廉也绝不退缩,晋北上下更不会退缩。”
其他人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厅中央的张瑾瑜,那年轻张扬,自信的的面庞,牛继宗等人也不言语,端起酒碗一干而进,然后猛然把碗率在地上,
“砰”
一声响,而后喊道;
“我等边军共进退。”
“好!”
张瑾瑜也是大喊一声好,然后也是一饮而尽,把碗摔在地上,
“来人,笔墨伺候,拿个折子来。”
牛继宗几人搬来桌子和椅子,然后拿过一个折子,亲自研磨。
张瑾瑜一撩开披风就此坐下,把折子打开,然后拿起细小的毛笔,就开始用自己瘦金体开始写了起来。
“敬呈吾皇,臣洛云侯离京之际,与众将宴会于镇国公府,臣有言启奏臣张瑾瑜叩首,边军牛继宗”
洋洋洒洒写的满满的折子,落款则是所有边军将领,张瑾瑜写完就把私章红印拿出来印在自己名下,然后推给牛继宗等人。
“侯爷,好字,好文章。我老牛服了。”
手上也不慢按了手印,盖上私章,就传了下去。
一圈过后,折子又到了张瑾瑜手中,轻轻吹了一口就喊道;
“宁边,进来,把此折子递给皇城司衙门的值守公公,加急呈上。”
“是侯爷。”
宁边接过折子就出了镇国公府邸,直奔大内皇城司衙门而去。
见到人走了,大厅的众将一扫之前悲伤之情,拿起酒就此喝了起来,豪迈的声音不绝于耳。
在大厅外,
一个丫鬟就说道;
“夫人,看样子老爷好了,你看还笑了起来,那是何人那么厉害。”
“别胡说,那位就是洛云侯啊。”
躲在大厅之外的格挡之后的牛夫人,也是红了眼圈看着自己的丈夫,如今又要奔赴边关卖命,何时是个头啊,要是年年由此笑声该多好啊。
一抹清泪留下双脸颊,柔弱无比。
“夫人,你没事吧。”
小丫鬟担心的问道。
牛夫人轻轻摇了下颔首,望着厅中男儿一时模糊了双眼。
宁边则是揣着折子,骑马直奔皇城司衙门,到了地方直接进去找到了值守的王公公,然后恭敬的递了过去。
“公公,此乃是侯爷程给圣上的折子,还需公公交给内相呈上去,加急。”
王休王公公哪里敢怠慢,接过折子就回道;
“宁将军放心,杂家即刻进宫交给督公大人。”
“末将谢过王公公。”
“宁将军客气了,杂家可是于侯爷神交已久,不说了杂家这就去。”
王休王公公就带着小黄门出门做了轿子,去了司礼监掌印戴权那里,来到了司礼监,戴权正在翻看内阁呈上的奏折,多是些无关紧要的,然后翻了翻江南的折子,无非是歌舞升平,一片安好的样子,没有新意。
扔下折子还在想季千户不知道到了没有,此时,王休就走了进来,然后跪拜道,
“督公,奴才王休有事禀告。”
“嗯,起来回话,你不在皇城司衙门盯着,来此何事?”
戴权虽有些烦心,但是对自己还是和颜悦色的问道。
王休立刻从怀里拿出洛云侯的奏折递了上去,
“督公请看,是洛云侯呈上的折子,让奴才转交给督公在递给皇上。”
戴权接过折子,也是有些疑问,侯爷不是要下江南了吗,这会还要上折子,也是好奇的打开折子看了一眼,这一眼不要紧,戴权瞪大了眼睛,急问;
“这,这,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回督公,就是老奴一人,折子到手就在老奴怀里。”
王休也是不知所以,但是不敢怠慢回道。
“好,你就回去吧,此事杂家自有主张。”
“是督公。”
戴权看着王休走远的眼神,手上紧紧捏着洛云侯的奏折,也是心思拿捏不定,明天就是朝议了,这奏折一出必然是石破天惊,皇上和太上皇也不知是何反应,更不要说朝臣,那些文官必然竭力阻止。
但不管怎样,此伦策一出必然是震惊朝野,也罢,杂家在助力侯爷一臂之力。
“来人,让皇城司的人,明日准备着。”
“是督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