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街,
对面的居坊,
倪二走了出来之后,就回了街角里面的赌场,进了里面,周围看场子的弟兄们,都齐声打个招呼,
“二哥,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回家了吗。”
“就是啊,难道嫂子没给二哥开门。”
“哈哈,净胡说,二哥是谁,想必是二哥犯了错,被罚了。”
几人七嘴八舌的在那开着玩笑,都是自家兄弟,说些玩笑话自无不可。
倪二默默走到里面,来到一个破旧酒桌那,拉过凳子就坐了下来。
看着手底下弟兄们的调笑,倪二倒是有些舍不得,可是答应了贾芸也不能失约,这可怎么办。
一时间犯了难处,坐在那没说话,倒是让一众的小弟们看得不明所以,
“二哥,可是家里头出事,遇到麻烦了。”
身边那些跟的最久的兄弟,出声问道,倪二也不遮掩,把事情说了出来,
“那倒不是,二哥如今在一个商会里讨了营生,当了护卫,明日就去了,舍不得弟兄们,所以回来道个别。”
众人大惊,怎么回事,一会的功夫就要走了,
“二哥,什么商会能比得上咱们在一块,开心快活,过得潇洒。”
“就是啊,那里能赚几个银子?”
“二哥,你可想好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劝慰着,倪二一摆手,下了决定,
“行了,此事我意已决,不能失了约定,商会是洛云侯府的商会,此地,二哥怕是不能来了,以后由你们看着,要是真有事,再来寻我,走了。”
众人还是一愣,洛云侯府的大名谁人不知道,谁人不知晓,宁荣街上的事可早就传遍了,众人见到倪二起身要走,哪里肯。
直接把倪二给拽了回来,老兄弟说道;
“二哥,您可不能一走了之了啊,兄弟们舍不得不说,如今二哥可是找到了门路,入了侯府,富贵就在眼前,弟兄们的小赌场可需要二哥照应着,这样,二哥您的那份不变,只要二哥能回来看几眼就成。”
倪二哪里能答应,不干活拿好处,不是自己的为人,怎么能占便宜,叫外人知道了,不是打自己脸嘛。
再说了,
打着侯府招牌在外面开赌场,怕是活得不耐烦了,只得推却,劝道,
“伱们呢,以后做事低调点,二哥能帮则帮,这银子不能拿,也不能打着侯府名义,要是侯府知道了,我等有几个脑袋够砍得,万事小心,只要你们来找我倪二,必不推辞,如此可好。”
倪二态度坚决,可是众人哪里肯,要是没了好处,真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可帮,可不帮,这些人可比猴子还精,老兄弟求道;
“二哥,这样,只拿一点点可好,算是兄弟们的心意,不多,当然我等也是小心,必不能给二哥找麻烦。”
倪二看着哀求的众人,只得点头答应,这才皆大欢喜,倪二还要走,众人哪里肯,老兄弟急忙喊道;
“还愣着干什么,去买酒卖肉,今日好好陪二哥喝一顿,快去。”
“是,三哥。”
手下的人答应着,跑了出去,倪二无奈只得返身回来,坐下,先喝口茶水,众人高兴地陪着笑。
西城兵马司,
衙门里,
同知吴士起,如今倒也清闲,西城兵马司的位子虽然琐事多,可是油水十足,来往码头的的客商多走水路,所以每个商队入城多少孝敬一些,基本上这些银子,小半是入了自己的口袋,更别提其他的商户的孝敬了,至于大头,当然是何指挥使的。
就是一直以来,大哥那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好似和藩王走了联系,自己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只是不敢声张,想到宫里的侄女,吴贵妃,不由得心烦,到现在肚子也没个动静,皇亲国戚可做的不实啊。
正想着,
衙门外,
一阵喧嚣声传来,守城副将带人押着校尉走了进来,校尉还在那喊着,
“将军,我冤枉啊,冤枉啊。”
“老实点。”
吴士起坐在堂内案几之后,看着门外,西城副将怎么把城门校尉给绑进来了,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人给抓了。”
“大人,大人,你可要给小的做主啊,小的今天无非是拦住了一个外地的商户,想要些银子,哪知道将军下来亲自检查,不知怎么得罪了将军,就把小的给抓了。”
校尉直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喊道,
“大人,别听这小子胡说,今个在城门,这小子忽然拦住一个富贵人家的车驾,想上去检查要好处,哪知道和那家的少爷起了冲突,不得已把那小子也给抓了,
但是,末将怕他们身后有人,先放车驾走了,人走后,末将感到不对劲,这小子今个怎么那么积极的想过去要银子,这些银子可不少,少说也有百两之多,大人你看。”
说完,副将把那一袋子银子从怀里拿了出来,放在案几上,当的一声,颇为有分量,吴士起根本不用看,耳朵一听就知道有多少银子,约有一百五十多两,可见主人豪气。
跪在地上的校尉虽然哭嚎,可是毫不惊慌,问过路商队额外要银子,那可是吴大人亲自交代的,此事几个校尉都知道,私底下和吴大人分了不少银子,也是为了节制几个副将的心腹。
“哦,竟然有这回事,不过问这些商队拿些银子,也是给弟兄们补贴家用,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来人,把校尉放开。”
“是,大人。”
四周的士兵走过来就要解开绳索,果然吴大人心里门清,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才为上,可是副将又说道,
“大人,那户人家好像不简单,万一惹出了麻烦,大人可想好了。”
吴士起见到副将似乎话里有话,知道副将心中不忿,可是再大的官能有多大,本将就是连兵马司指挥使见了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谁让自家出了个贵妃呢,毫不在意说道,
“先把人解开,等那家人背后来人再说,无非是再给放了,道个歉,抓错了不成吗,再说了,一个外地的商户,能有什么大的背景,咱们兵马司在京城可从没怕了谁,这样,来人啊,把那个抓来的家伙押进来,审问一下就成了。”
“大人,这,也好,”
堂外士兵下去提人,校尉和副将分两边站定,等着吴大人问话,各自脸上的表情都是若有所思。
“酿的,不知道你们家薛大爷是谁吗,要是在金陵,你们早就被老子打了,还他妈敢抓老子。”
一如既往的嚣张,堂内众人听了都是微微皱眉,吴士起看着来人,脸可是陌生得很,语气也是嚣张跋扈,谁家的公子那么没教养,
忽然,
吴士起拿起惊堂木用力的砸在案几上,“啪”的一声巨响,惊得满堂噤声,呵斥道;
“哪里来的狂徒,目无法纪,来人啊,先打十个杀威棒。”
“是,大人,”
堂下的士兵,押着薛蟠就押倒在地上,然后扒了裤子,就要开始打,薛蟠见了还真打,脸色一变,这可不能挨着,要是没个轻重,人几棍下去就废了,大喊道;
“你们几个,可是吃了豹子胆了,我舅舅可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妹夫可是洛云侯张瑾瑜,你们要是打了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此言一出,
别人还未反应过来,吴士起心里一紧,立刻喊道;
“且慢动手,滚下去。”
堂下士兵刚刚举起棍,差点就打了下去,听到大人喊话,应了声就下去了,副将和校尉也是听了目瞪口呆,尤其是城门校尉,脸色煞白。
“你说,你舅舅是何人?”
薛蟠一见挥棍的士兵走了,知道此人怕是怕了,呵呵一笑,
“哼,我舅舅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快点扶我起来。”
吴士起半信半疑,王节帅有个侄子自己倒是知道,什么时候有个外甥在京城了,再说此人的样子毫无教养,倒像个哪里来的暴发户,再问一问,洛云侯倒是有了妻妾,可是什么时候蹦出个亲戚来,
“你刚刚还说洛云侯是你什么人?本将没听清,能否再说一遍。”
“当然能,洛云侯张瑾瑜可是薛某的妹夫,怎么听清了没有?快扶我起来。”
薛蟠仰着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让吴同知狐疑,立刻给子给提上,系好腰带,
“那你怎么被抓进来了?”
“哼,还不是你手下的人,拦路要路引,那玩意我薛蟠是忘了,坐的侯府楼船进京,走得急也没拿,所以耽搁了,你说要银子就要银子,为何要搜查车架,马车之内可是我妹妹坐在里面,冲撞了她你说怎么办吧!”
薛蟠好似得理不饶人,吴士起转头就看了校尉一眼,见此人面色煞白,应该所言非虚,这倒是头疼,不过此人未必不是一个好把柄,脸色一本,喊道;
“你这个刁民,无故大声喧哗衙门,是何体统,来人啊,给押进大牢,先待着。”
“是,大人。”
两名皇城司士兵就把薛蟠拖着押了下去,薛蟠大喊,
“你们等着,”
等人被拖走,副将急忙问道,
“大人,此事如何是好?”
“是啊,大人,那两位可是,可是.”
校尉吓得说不出话来,吴士起一拍桌子呵斥,
“怕什么,人关着就成,好吃好喝伺候着,虽然不知真假,可是等晚上自有分晓,你们在此处,看着,我先出去一趟,即刻回来,记住,我不回来任何人不准放那家伙出来。”
“这,是,大人。”
吴士起推开凳子,起身急着走出了衙门,出了府就不见了踪影,留下二人惨白的脸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