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的后院,
柳嫂子忐忑不安的站在廊下,四周的小厮和丫鬟都没有离开,都知道此事没完。
戴良虽然也是如此说,可是冷风一吹,后脖子冷飕飕的,本想说几句让人都散了,可是周围的人没一个敢动的。
心里也不安,不由得让人给周管家去了信,告知此处情况。
周管家还未到,王熙凤带着人往这边走了过来,看着气势汹汹的二奶奶,披着狐裘,带着一大帮子人,戴良的冷汗瞬间冒出,柳嫂子也是打了个激灵,更别提周围的小厮和丫鬟了,全部低下头不敢吭声。
待王熙凤进了院子,扫视了一圈众人。
四周的小厮和丫鬟大气都不爱敢喘息,柳嫂子哪里受得住,来到院子里就说道;
“二奶奶,可不是我不让做的,本就是食材不够,那些面点府上用度都快没了,刚刚也是戴管事拦着的,奴婢也不好言语。”
王熙凤冷哼一声,厉声问道,
“荣国府什么时候是你来管家了,我王熙凤是不是要还喊你一声嫂子,让你来掌管甲家啊,后厨是你管着的,我让你做你就做,这么多理由,那我问你,说是后厨用度不够,笑话,每月府上给的银子可是足额的,不够,那银子哪里去了?”
“这这,”
柳嫂子哪里知道银子哪里去了,明显是有人拿了,不由得眼睛看向了戴良,此人咬着牙,走了出来,说道;
“回,二奶奶,天冷,外面的东西金贵,所以都是买的够用的就行,等便宜了再多买些。”
王熙凤斜着眼打量了一番说话的人,面生,但也知道是府上的包头,用些料子什么的都是经过此人的手,身后乃是周瑞管家,此事自己知道,本不想过问,可是给脸不要脸就不行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还愣着干什么,让他长长记性,先打三十大棍。”
“是,二奶奶,”
身后的跟着的护卫,没想到真的要打,几个人就围了上去,俩人按着戴良,就给踹倒在地,然后拿着手中棍子就打了下去。
就一棍,戴良就哀嚎起来,满院皆惊,柳嫂子脸色惨白,吓得跪了下来,
“奶奶,老奴知道出错了,饶了奴婢吧。”
“要不是看你的手艺好,还是老人,今个就给你发卖出去,不过惩罚还是有的,平儿给她十个板子,抽脸,长点记性,还等什么,按着她。”
“是,二奶奶。”
王熙凤本想给柳嫂子来个狠的,可是没想到柳嫂子见势不妙,立马跪地求饶,想到后厨一直是此人负责,府上老太太吃的喝的,日常的糕点,还是靠着此人的手艺,只能从轻发落,给她长长记性。
平儿让两个护卫一边架着一个胳膊,然后一手拿着板子,一手拽着柳嫂子头发,然后用力的扇过去,
“啊,”
一声惨叫,惊得院内人的不自觉再次低下了头。
王熙凤等着二人处罚完,而后说道;
“今个就看在二太太的份上,此事就算了,给你们长个记性,如果有下次,可不是这么简单了事了,至于你们心里都想着点,都回去休息。”
“是,二奶奶。”
王熙凤说完话,用手指了指周围的人,院里的小厮丫鬟都是噤颤若惊的应道,看着还在地上哼哼的二人,一挥手就带人回去了。
等王熙凤一众人走远,
不远处的墙角,
钱华一脸惊惧的看了外面一眼,没想到二奶奶这么狠,好似变了一个人,竟然在府内行家法,荣国府可是好久没有这种事了。
至于院子里还在哀嚎的二人,钱华也没有出面,只是让小厮和丫鬟扶起二人回屋休息,自己当做没事发生一样,竟然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此做派显然让别人看不懂,难道不去二太太那边了。
而戴良派去的人找了周瑞管家,说了此事,哪知道周管家直接骂道;
“蠢货,都不知自己姓什么,滚,”
心底也有些惊讶,二奶奶竟然在府里动了手,以前哪有此事,可是想了下,近段时间,府内府外,二奶奶的威势日益剧增,说一不二,外面招人的事,周瑞自然是知道,可是府上公账上一钱银子都没动,谁都没过问,毕竟谁没个额外的营生,灯火下,周管家脸色阴晴不定,可还是不敢插手此事,遂打发了来人。
府外,
林红玉自然是找到了酒肆掌柜,说了要五百份的夜宵,问掌柜能不能做。
掌柜二话没说,点头答应,遂叫醒了小二和大厨,帮工等人,连夜烧火,就起锅做饭,还有剩的肉菜也都给炖上,王熙凤还特意带人出来看了一下。
做好一部分之后,就让护卫去商会叫人,贾家族人兴高采烈换着来吃,那热火的场面,闹哄哄的,每一个人进了门,都是给王熙凤请安,威势是做足了。
倒是府内,经过此事,下人里传的飞快,不少小厮和丫鬟心下里透着小心,这几日必然二奶奶会管得严,仿佛贾府一下子冷清下来。
和府外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云过如烟,
旭日东升,
初春的寒意尽去。
恍如半月而过,近乎无聊的在大运河晃荡如此之久,才抵达京城郊外码头,
到了地界,
张瑾瑜的水军船只还未靠岸,卫军的人就得到信,急匆匆的过来清理码头,四处赶人,一阵鸡飞狗跳,闹腾不已。
等船只靠了岸,自然是麾下先锋营,连人带马先下船控制码头,然后是赵公公让人去通知皇城司的人,早就等候的骡马车架就在卫军大营待着,人一到就集中过来。
原来张瑾瑜和赵司来之前就联名上奏,查抄的家产有千万两之巨,请皇上定夺。
京城大内也是传来密信,让洛云侯和赵司二人亲自押送银子到京城大内,直接带着银子过来,入了内帑即可,皇上发了话自然不能不听,皇城司的人早就在码头备好了车驾等候。
赵公公下了船就安排李千户和季云辉二人带兵盯着,看着银子一箱箱的搬运,决不能有一丝闪失,到时候出了差错,引得皇上猜忌,自己的日子可就到头了。
而后,赵公公见到了洛云侯一家人下了船,从船上搬运下来的箱子,竟然只有二十多个大箱子,多余的物品一个没见到,心底还有些纳闷,可是转念一想就是一身冷汗,自己带了那么多现银,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看了一眼码头巨大的楼船,知道此船乃是侯府的,想了一法子,疾步走过来,一把拉住张瑾瑜手臂,说道,
“侯爷,你可要帮一帮杂家啊。”
张瑾瑜被赵公公冷不丁的拉住衣袖,有些不解,问道,
“赵老哥明言就是,此乃何意?”
“敢问侯爷,您的那些银子呢?”
看到赵公公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张瑾瑜心里清楚所为何事了,不会是这老太监太贪,拿的太多了吧,这个时候人多眼杂,怕是暴露了,试着问道;
“赵老哥可是拿了多少银子?”
赵司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脸皮一抽,低声说道;
“侯爷,最开始您给的,后来杂家又搜刮了一些,不多,差不多三百多万两银子,走的匆忙都是现银,没来得及换银票,如今都在楼船上,可是太显眼了,四下里暗探之多,怕是不能起运了。”
张瑾瑜瞪大眼睛看了过去,好家伙,眼皮子底下都能再刮出二两油来,真不愧是太监抄家,就是狠,还都是现银。
“赵老哥,那你想怎么办?”
“还请侯爷施以援手,杂家必有厚报。”
赵公公此时也没法了,只能求助洛云侯,去了江南一趟,要自己放弃这些银子,犹如取自己性命一样,是万万不可能的。
张瑾瑜四处看了一下,码头集镇里,应该有不少暗地里的探子,此事是有些麻烦,不过也是小事。
“赵老哥也不要为难,先前的二百万了两银子,本侯早就给你换成银票了,如今在我身上,你那边另外的一百多万银子实在不行不要卸下,等晚上再转移到侯府的楼船上,日后慢慢再运,如此可行?”
赵司一拍手,好办法,不愧是侯爷,笑道;
“还是侯爷有远见啊,那些银票暂且寄存在侯爷那,不着急,不过,侯爷,杂家倒是有些不认同,你说要是我们二人一箱银子都没拿,也没带什么回府,必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瑾瑜见到赵公公的手,指了指大内方向,还没有明白何意,
“赵老哥的意思是?”
“哎呀,侯爷还没明白,水至清则无鱼,咱们二人去了江南一趟,哪能不贪墨,带一些银子回来呢,”
张瑾瑜这才明白赵公公的意思,是要明着贪污搜刮银子,想来也是,给皇上拿来那么多银子,自己要是一点不拿确实奇怪,更何况皇上素有猜忌之心,再看了一眼赵公公,不得不说死太监就是有眼色,在宫里把皇上脾性摸透了。
“那依赵公公的意思是?”
“侯爷,杂家也不小气,船上有现银一百一十万银子,侯爷拉回侯府六十万两银子,剩下的杂家拉回去,这银子就是杂家一点心意罢了。”
看着还乐呵的赵公公,张瑾瑜倒是佩服此人,能屈能伸,做事利落,可惜就是一太监,不然也是一个弄臣,就答应道,
“好,就依赵公公所言,等安稳下来,赵公公咱们哥俩好好聚一聚,还有买卖要做呢。”
赵司一听侯爷有买卖要做,眼神一亮,笑道;
“那必然要坐坐,侯爷到时候,杂家可就叨扰了。”
“哈哈,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