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虽然还小,有些事还不太明白,可是毕竟跟在父亲林如海身边耳濡目染,好坏忠奸还是分得清的。
尤其是那些表面阿谀奉承,背地里面使坏的人,更是敏感。
林家的族人暂且不说,二叔他们的心思和打算,林黛玉是一清二楚,知道他们是为了父亲留下的家财和田地,毕竟是一族之人,都想占一些便宜,父亲说的很明白,也安排好了。
可是京城贾家的人如此说话,就有些没了脸面,母亲病重,常常念叨京城的亲人,每每思念至极的时候,自己更是代为执笔写了不少家书,后来派仆人小厮送往京城荣国府。
可是等了许久,只是等来一些书信或者管事带着仆人一类的下人来此,最少也就是问个安什么的,连个府上的当家人都没有来一位,母亲倒也是越发的死心了,最后也不再提起,可是黛玉心里明白,母亲还是想念他们,为此夜里常常哭泣。
不久前病重,自己还给写了一封,哪里知道,等母亲走了才来。
而今,好不容易来了一位,竟然还如此做派,有些厌恶问道,
“郎君,你说为何他们视亲情如无物,却把黄白之物看得如此重,难道这就是父亲口中念叨的勋贵鼎食之家?那为何郎君不看重银钱呢?”
张瑾瑜看着林黛玉带着仙气的玉脸,摸了一哪里能承认,正色回道,
“玉儿,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也喜欢银子,可是亲情对我来说更重要,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更不会像贾家如此不要脸面,什么玩意,一点银子就原形毕露了。”
林黛玉恍若星眸看了过来,展颜一笑,
“玉儿很开心。”
一下子把张瑾瑜看呆了,一顾倾人国,古人诚不欺我。
外面,
“什么二爷,狗爷的,这里是扬州,敢来林家撒野,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子。”
林家老三自然是不会让的,口吐芬芳,来旺此时也没人住,
“林家的几位,嘴下留点德,我们二爷可是京城京营步军尉,京营节度使可是二爷的舅舅,在扬州还没有敢惹贾家的人,再说了,二爷也是好意,安顿自家的妹妹没有什么不对的,要不是看在二爷林家姑父的份上,就你们几个,哼。”
威胁之意溢于言表,贾琏并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林家的人,心里也明白,这些人怕是和自己一个目的,那自己决不能让着他们了,好歹姑父统领江南盐政,别人不知道,可瞒不了贾府。
自己对盐政肥差也是有所耳闻的,想来不少家产现银,哪怕漏一些自己留着一点,也好过问王熙凤要钱的难为。
林如辉其实心里也打鼓,贾家的身份别人不知道,可是自己常年跟在大哥身边,知道贾家的威势,有些胆怯,下意识四下里看了一圈,哪知道在后面,余光看到侯爷和侄女在墙角那儿,心里一个激灵,侯爷和玉儿看着呢。
哪里能退缩,荣华富贵就在眼前,脑子一发热,拍了拍衣袖,说道;
“说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看上了我大哥的家财,林家族人都听着,大哥交代,咱们族人应有的那一份都不少,剩下全是族长的嫁妆,谁都不能动,贾家怎么了,国公府又怎么了,还欺负林家的孤女了,要不要脸,还有没有王法,想吃绝户,我林如辉
“还有我。”
“还有我。”
林家的人都是群情激愤,恶狠狠的瞪着贾琏一群人,贾琏也是恼怒,竟然把自己打算,堂而皇之说出来,还没有发话,来旺就和林家的人推搡起来,一时间双方的人就开始拥挤对撞起来。
就是贾琏都被林如辉找个机会狠狠用肩膀抵了一下胸口,疼的贾琏一口气差点没有上来,一个踉跄竟然被撞倒在地,四周的人都是大惊,来旺和昭儿都是赶紧跑过来扶住贾琏,关切问道;
“二爷,二爷您没事吧。”
“二爷,怎么样了,哪里摔着了。”
贾琏好不容易缓了口气,怒道;
“反了天了。”
躲在拐角处的张瑾瑜也不相信,怎么几天没见琏二身子骨就虚了,难道又在外面找了小翠还是小红的,看着贾琏狼狈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张瑾瑜就偷笑出声,林黛玉有些奇怪的看了过来问道;
“郎君为何发笑。”
张瑾瑜偷偷指了一下摔倒在地的贾琏,笑着说道,
“一个将军,竟被你二叔一下子给撞倒了,你说这种将军要是带兵上战场,后果不堪设想,再说就这身板还当将军不是可笑吗。”
看着张瑾瑜幸灾乐祸的样子,林黛玉小脸还是不解,无奈张瑾瑜收起了笑容,这笑话是有点冷。
贾琏被扶起来,怒气冲冲的,直接一把抽出身后的长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砍过去的架势,林家族人看到动刀了,当然是吓得后退好多步才止住脚步。
贾琏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些刁民竟然敢动手,想我琏二哪里吃过这种亏,
“打啊,怎么不不打了,刚刚是谁动的手,站出来。”
贾琏耀武扬威站起身来,拿着刀的手也是挥舞了几下,一脸的厉色,林如辉也是吓的连连后退,嘴上还不饶人,
“你也就这个能耐,拿个刀来亲家祭奠,可是真是出息了,国公府现在都开始明抢了,”
“你个刁民。”
贾琏怒急,起身拿着刀就要砍过去,
如此危机时刻,张瑾瑜哪能不管,让身后的季千户挡着,季云辉,一个健步飞入院子中,拿出佩刀用刀鞘一推,精准打在长刀侧面,啪的一声,贾琏手中的刀应声而落。
慌乱间,被击飞的长刀,刀口也差点劈到在身边的昭儿,吓得昭儿直挺挺的站在那,愣住了。
就连贾琏也是吓了一跳,差一点刀就穿腹部而过,要是真的在灵堂上死人,贾家可就整出笑话了。
“谁动的手,”
贾琏一头冷汗的把脸转过来,大声的问道,看着一身披甲的皇城司的千户,也是骇然,怎么皇城司的人也在此,这身披甲怎么像京城大内的样子。
随即在后面又想起熟悉的声音,
“原来是琏二哥,这是做什么?怎么来此祭奠自己的姑姑和姑父,还要拿着刀来祭奠,本侯可是闻所未闻,难道贾家有这个习俗,以此夸耀荣国府的勇武。”
张瑾瑜带着林黛玉一脸的玩味的走了过来,倒是给了礼数,尊称了一声琏二哥。
贾琏定睛一看,竟然是洛云侯在此,再看了一下周围,披白的人四周站着不动,不是洛云侯收下的士兵还是哪个,刚刚走的急,想着心事,竟然没发现,在看到林家的样子,哪里不知道被林家的人骗了,洛云侯竟然在扬州。
贾琏僵硬的脸色有些难看,硬生生的笑了一下,说道;
“原来是侯爷,贾琏参见侯爷,刚刚都是误会,误会,是贾琏失了礼数,”
“你不是失了礼数,是对不起你姑姑和姑父,还有玉儿,去里面磕头认错,抓紧时间,准备下湖了。”
张瑾瑜知道时间到了,也不再继续数落贾琏,只要在林黛玉面前表明态度就好,
“是,贾琏这就去。”
贾琏擦擦汗,捡起地上的长刀插入刀鞘,然后又重新进了堂内,磕头赔罪,随后林如辉带头出来问道;
“侯爷,时候差不多了,是不是该送了。”
张瑾瑜赶紧回道;
“快快,别等了,现在就走。”
“是,侯爷。”
林如辉就召集族人开始里外收拾,很快,林黛玉眼含泪水最后来到灵堂,磕头烧纸,目光在棺木上巡视良久,亲手把上面系着的白绫铺平,最后哭着喊道;
“郎君走吧。”
张瑾瑜过来帮着把白布铺好,点了点头,喊道;
“启灵.”
院中哀乐声响起,林家女眷哭声也随之起来,赵司也是一身披白,在皇城司的近卫护送下一起跟着,宁边带着先锋营的人开路,最后是林家族人还有贾琏,跟随着抬起灵棺,缓缓走出林家大门。
阴沉的天空,灰蒙蒙的街道,早就有士兵专门拿着用竹竿穿起来的白色灯笼,还有白帆吹起,显得异常清冷。
而在前方还有管家福伯,一路上撒着纸钱,不时的嘴上还喊着林如海夫妇名字,一路走好。
而在出城门的路上,竟然一路都有祭桌,上面放上一个小鼎,里面燃着香火,是扬州官员和士绅盐商等设置的祭棚,一看去,仿若没有尽头,道路两旁,则是那些人府邸家中子弟,管家管事,小门小户都是家主亲自前来。
林如辉和贾琏不在置气,一路上也都和这些人寒暄致谢,照应着。
出了城门之后,长长的队伍开始快了起来,张瑾瑜紧紧跟在林黛玉的身后,扶住玉儿,可是倔强的身影坚持徒步走着,怀中抱着父母的灵牌,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步一步走着,张瑾瑜暗自心疼。
看着还有那么运的路,张瑾瑜哪里能让林黛玉真的走过去,直接让宁边牵来一匹马,然后不由分说,抱着林黛玉就上了马,林黛玉还想挣扎下去,张瑾瑜紧紧抱着说道;
“安心待着,那么远的路,还要走好久,到了那还要你尽孝,你身子骨弱,万一累倒了怎么办,听话,里外都是自己人。”
张瑾瑜的话说完,林黛玉不在挣扎,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灵牌沉默不语,走在后面的贾琏则是瞪大眼睛,看到那一幕以为看错了,怎么回事,侯爷抱着林黛玉,看样子黛玉并不排斥。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