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
张瑾瑜带着人快步出了府衙,然后飞身上马,就直奔林府而去,一路上马不停蹄。
到了盐政衙门,
“吁”
勒住马,看了衙门的正门,原来喜庆的红色,如今早就换上了白布,白,招魂幡都挂了起来。
守卫都是身披白色锦布,顺带缠着麻绳,张瑾瑜也是心中一悲,虽然和林如海夫妻二人见面仅仅不到半天时间,可是如此心胸的夫妻二人双双仙逝,实在是万分痛心。
下了马,带人走进了后院中,院子里早就收拾了一空,正堂屋里的灵堂也布置妥当,正中摆放着一个大棺椁,前面设牌位、香案、蜡烛、三牲及供品等,
院外,
自然是汪应寒被士兵押着跪在那,还有一众守卫看着汪家嫡系子弟跪在后面,哭喊声一片,甚是悲凉。
宁边见到侯爷来了,就跑了过来,
“侯爷,汪家主家的家小都抓来了。”
“很好,林小姐可还好?”
张瑾瑜点了下头还是担心林黛玉的情况,问道。
“回侯爷,谷云石给夫人把了脉,开了方子,如今夫人喝了药却不肯休息,在灵堂内痛哭,赵公公在里面劝慰着。”
“行了,你在此看着那些人,本侯进去看看。”
张瑾瑜哪里还忍得住,交代完就急着跑进屋,一进门就听到林黛玉在灵柩前失声的痛哭声,看到林黛玉悲凉的身影,劝慰的话怎么也说不住口。
“侯爷,您来了,林小姐她”
赵公公也是急的流了泪,杂家今日没有一个好的时候了,张瑾瑜把手指放在嘴角虚了一声,示意赵公公不要说话。
慢慢走到黛玉身后,拿过一沓火纸放在火盆里烧了起来,还把那些纸钱也一起放了进去。
黛玉觉的身边有人过来,回头看见是张瑾瑜,柔弱的身影坚持不住就倒了过来,张瑾瑜眼疾眼快一把抱住林黛玉,安慰道;
“岳父岳母含笑而去,你不能让他们担心,岳父,一心为了朝廷盐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算是得偿所愿,岳母也是默默支持,最后时刻都不曾离去,你应该明白他们二人的心意,有时候让他们一起走好才是对的,你说呢,玉儿。”
林黛玉出尘的玉容,抬起头看了过来,忽然闭眼一笑,眼神有些黯然下来,从她记事起,父亲永远的在忙碌,每次升迁之后,自己和母亲都是在等,要么忍受离别之苦,要么就是只能每年过年的时候,吃个团圆饭,好不容易来了扬州,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这几年是自己最开心的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母亲又是一病不起,如今双亲中毒身亡,黛玉心中有时有些,迷茫,父亲为官为何?
如今家破人亡,他后悔吗.
母亲是不是也后悔,我自己呢,很是后悔了,看着眼前陌生的夫君,问道;
“郎君,你说拼命地当官为何,如今成了这样,会不会后悔。”
张瑾瑜心疼的搂住黛玉,拿过水囊递了过去,
“喝一点,喝完我给你说说可好。”
黛玉点了点头,接过水囊抿了几口水,湿润了干枯的唇舌,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
“郎君说吧。”
张瑾瑜并没有急着说话,先把眼前的纸钱烧完,然后继续拿着火纸过来,慢慢的往里面的添着,然后指着火盆说道,
“你看这火,越烧越旺,岳父乃是大才之人,俗话说能者多劳,所以岳父才会身兼重任,来扬州主持大局,往大了说乃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朝廷,往小了说是为了你们母女二人。”
黛玉不解,自己和母亲经常独守空房哪里是为了我们,每次过节的时候,母亲做了一桌的菜,到最后也是和自己一道吃,父亲几乎没有回来过,
“郎君怕是说错了,为了朝廷我信,怎么说是为了我和母亲呢,其实不当官或许好一些,没了那些烦恼多好。”
“也许吧,不过我来问一下,玉儿,你说岳父如果没有考上探,那京城的贾家,也就是岳母娘家的人,可能把岳母下嫁给岳父吗。恐怕不会,当今天下世人都逃不出偏见,无非是名利二字,所以当官的那一刻,才是他们二人天定在一起的时候,玉儿你觉得呢?”
张瑾瑜跪坐在林黛玉身边解释着,顺便帮着烧火纸。
林黛玉几次想张口狡辩,可是无从开口,如果父亲真是寒门,恐怕必然是无缘了,看着眼前的棺椁,悲愤的问道;
“那如今这个下场,恐怕父亲也没想到吧。”
“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些歹人竟敢痛下杀手,所以,要处置那些豪族,你说一般人敢吗,不敢,原因何在,在于他们背后的主子,得罪不起,但是,我张瑾瑜敢,下毒之人的家族我给屠了,汪家的家主嫡脉尽皆跪在灵堂外面等候发落,你说要是无权无势怎能报仇!”
张瑾瑜本不想说,可是看到林黛玉在那了无生气的样子,还需要加猛药让其醒过来,继续说道;
“岳父岳母被人毒害,作为子女是不是要为其报仇雪恨,此乃不共戴天之仇,不管何时都不能忘却,你说呢。”
林黛玉拿着火纸的手,紧紧的攥着,青筋暴露,本还有些死灰的眼神忽然明亮起来,
“郎君说的对,此仇不共戴天,可我一女子又能如何,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报仇。”
张瑾瑜从腰间抽出宝刀,寒光一闪,冷冽的气息散发,端是煞气逼人。
然后放在胸前,拿过锦布细细擦拭一番,放在火盆一边,说道,
“此刀乃是我的贴身之物,乃关外不可多得宝刀,长三尺,杯受三升,刀切玉如切泥,实乃杀人之利器,今日就用它,让汪家之全族之人给二老陪葬,以慰二老在天之灵。”
说完,
张瑾瑜在棺椁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拿起刀就要走出堂屋,林黛玉见了一惊,追着站起来,看到外面汪家家小跪在外面痛哭,眼里也是悲愤,也有怜悯的神色,于心不忍。
“郎君,果真要杀?那些孩子可否.”
“玉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斩草需要除根啊。”
张瑾瑜没有让林黛玉把话说完,更不可能放走汪家一人,如今只有痛下杀手了。
走到了外面,来到了汪应寒的面前,看着眼前早已经没有精气神的老者,问道;
“可还有遗言交代?”
汪应寒抬起头,看着拿刀的一位年轻男子问话,想必就是洛云侯了,惨然一笑,
“侯爷,咱们可是
张瑾瑜用刀点了下底面,看着跪在地上汪家家主,
“赢没赢不知道,但是除掉你们汪家,你的主子就失去了一个臂膀,苏州那边本候早有安排,在砍他一只手,金陵本侯早就收拾了一遍了,本不想和他对上,来一趟江南把林大人安顿好之后,本侯就回去了,可是有人要动手,你说谁下的令,真的是穆王爷吗,恐怕东王或许被蒙在鼓里呢。”
汪应寒本还在笑的脸忽然愣在那了,这,回想一下好像是真有其事,那是会是谁呢,还是王爷不知道就已经发生了,恐怕.
还未想完,只觉得头飞了起来,看到了自己的尸身,然后陷入一片黑暗中。
张瑾瑜手起刀落,斩下汪应寒的头颅。
“啊!”
“老爷,老爷!”
“你是魔鬼啊!”
看着汪家的人都是群情激奋咒骂着,张瑾瑜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冷声道;
“来人,拉下去,全部格杀,一个不留。”
然后围着的边军士兵,如狼似虎的冲过来,把汪家的家小都拖下去,到了前院,只听到一声声惨叫传来,不一会,手下的人就来回报;
“侯爷,汪家嫡脉二百一十七人全部格杀。”
“好,把那些反贼全部吊在扬州城门上,警戒世人。”
“是,侯爷。”
张瑾瑜目送手下离开后,拿起地上汪应寒的头颅,走回了灵堂,把头颅放在棺椁前面,然后跪拜,道;
“二老,女婿张瑾瑜为二老报仇了,汪家的人全部斩杀”
说完又是磕了三个头,林黛玉在一边有些害怕,闭着眼睛忍着,颤音问;
“非要如此斩尽杀绝,不怕那些人的冤魂回来找你吗。”
张瑾瑜哈哈一笑,对着身边亲卫说道;
“把此人的头拿走,吊在正门上。”
“是,侯爷。”
身后的亲卫就把汪应寒的人头拿了出去,林黛玉闭着的眼睛这才敢睁开,看了过来。
张瑾瑜用布擦了擦血迹,又把宝刀拿出来仔细的擦拭着,
“玉儿,我也不想痛下杀手,可是朝廷法度在此,杀朝廷命官如同谋逆,需诛杀全族,再者本侯也不想留下祸根,如今你要保重身体,把二老送回老家安葬为好,可明白?”
“玉儿明白,郎君也要保重。”
好似想明白了,又好像释然了,林黛玉伸出手抚摸着棺椁,清冷的声音让人听着难受,张瑾瑜把刀收回刀鞘。
“玉儿,人活着,有时候并不是为了自己可能也是为了他人,二老临走的时候最担心的是你,最挂念的也是你,我张瑾瑜既然娶你为妻,这一生必然会善待与你,决不食言。”
林黛玉并不出声,在棺椁前静静的抚摸着,然后收回手,转头,那明亮的眼睛有着莫名的神色。
“黛玉虽然女流之辈,可是也读书识字,君以真心待我,黛玉必以真心回之,郎君的话,黛玉明白,待父母入土为安之后,和郎君一起回京。”
张瑾瑜不再说话,走上前紧紧抱住林黛玉单薄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会被刮走,
“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