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小军对杜燕琴,自小就没有好感。
这不是偏见,是打心底不喜欢她这种人。
当初杜四海跟商家外公订婚约的时候,商小军就在现场。
他虽然不喜欢以这种儿戏的方式来决定以后的婚姻,可那时外公病得已经有些严重了,他还小,母亲也要有一个依仗,便没有拒绝。
当时商小军就想,那个叫杜燕琴的,看着很狡猾的样子,应该不至坏吧。
算了,无所谓了。
小的时候两人接触少,商小军没太在意。
后面他去镇上上初中,跟杜燕琴同校,总算是看清她那个人了。
那天,商小军放学后跑去粮管所帮忙,想暗中弄点白面,忙完休息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围墙外说话。
粮站围墙的另一边就是学校,当时他也没打算管,因为说话的是几个女生,可有人叫了杜燕琴的名字,他又停下来了。
不是大事,有人戴了跟杜燕琴一样的发夹,被她带人教育了。
没有打架,可杜燕琴收走了人家的发夹,还威胁她不准说出去。
最后,那个女生哭着走了。
杜燕琴还背后骂她,“一个穷逼,也配戴这种东西……”
那次商小军没有现身做些什么,他只是下定了退婚的决心。
杜燕琴根本不知道商小军无意中看破了她的本性,就觉得商小军这人本来脾气就不好,见她就是一副讨厌的样子,弄得她越来越不喜欢,最后两看生厌。
之前,杜燕琴甚至觉得周桂生都比商小军好,至少那人面对自己不会天天臭着个脸。
等她见识过周桂生的无赖,杜燕琴又觉得,还是商小军好一些,好歹做事不会那么恶心人,可以沟通,也没有坏到骨子里。
可此时,面对商小军这些毫无保留的贬低,她又觉得,这两人都一样。
杜燕琴胸膛一起一伏,整张脸气得通红。
商小军呵笑了一声,看在杜四海的面子上,真心实意地劝道:“如果我是你,就尽快去自首,争取换个轻判,而不是想这些歪门邪道去逃避应该有的代价。”
杜燕琴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商小军,你不跟我合作,那么这个案子就是死案,我不会承认的,你们也别想查出来。”
杜燕琴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商小军笑:“是吗?”
杜燕琴:“那当然。”
如果能查出来,为什么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他们手上根本没有证据。
商小军本来要走了,见她嚣张的样子,又想多说几句。
“杜燕琴,一个下毒罪而已,其实就算你们被抓了也判不了多久。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并不想送你俩进去,所以这个案子,根本没有上心呢。”
商小军笑,转身走了。
杜燕琴僵在了原地。
没上心,不想送他俩进去?
那他想干什么?
不可能,这不可能。
如果不想送他俩进去,他报案干什么,不是多此一举么。
而且他报了案,如果自己跟周桂生出了什么事,他不就成嫌疑人了!
就算他不甘心,想要私底下报复,早就应该实施了啊,怎么可能还像现在这样不痛不痒的。
所以,绝对不可能。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
商小军就是不愿意承认失败,故意那么说的。
别想了,商小军那个蠢货不愿意合作就让这个案子死掉吧,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如何解决周桂生才是重中之重……
杜燕琴喃喃自语,见商小军已经走远,也捂着头离开了。
另一边,付波低声对商小军说:“看见了,你们快谈完时过来的。”
刚刚杜燕琴被商小军打击得思绪混乱,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行踪被大杂院里那个眼线发现了。
商小军点头,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熊拐子那边你去一趟,啥也不用说,请他喝一杯就行了。”
熊拐子,卖药给周桂生那个人。
付波:“好。”
两人骑上自行车,在河岸上的公路上分道。
而从相反方向离开的杜燕琴,此时也坐上公交车了。
车子是开向哪儿的她也不知道,付了钱就一直坐,直到终点站到了,售票员提醒她,才神情恍惚地走下车。
售票员见她脸色不对,还关心一句,“同志,你到底上哪儿呢?”
杜燕琴摇头,她不知道。
原本将商小军当成了救命稻草,只要他愿意,她就去自首,也能给家里一个交待了。
可是现在,他不配合,她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回家吧,家里人问,以死相逼。
找朋友吧,杜燕琴又突然发现,她虽然朋友多,却没有一个能交心的。
这种事情,人家问起了,她怎么说?
早知道当初就……
不提当初了,人生又不能重来,没有意义。
杜燕琴在车站呆了一个多小时,就坐车回去了,只不过不是回家,而是去运输队那边找周桂生。
周桂生在,带着几个牌友在办公室里玩麻将。
平时他去的那个地下棋牌室,前几天被封了,所以这段时间那些玩麻将的人来这边频繁了,只要周桂生没事,都会过来组局。
杜燕琴过来的时候周桂生叼着烟玩得正开心,也没问她过来干啥,而是安排了她给大家烧水,去楼下买花生瓜子。
杜燕琴默默做了,之后一直坐在旁边等他们的牌局结束。
周桂生赌的时候不能打扰他,不然他会发脾气骂人,杜燕琴之前就试过了。
周桂生这帮子牌友,牌品都不好,办公室里又是烟味又是茶水味,闹哄哄的。
桌子上的几人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从中午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周桂生赢了一百多。
输钱那个开始发脾气了,“不玩了不玩了,特么的,又输了。周桂生,全政,怎么又是你俩赢。我说,你俩不会私底下出老千吧?”
特么的,一个星期不到,他总共输二百多了。
以前在棋牌室里可没这么夸张,有时还会赢一点。
周桂生呵呵一笑,“怎么?输不起啊。龚斌,饭可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靠运气赢钱,你别坏我名声啊。”
另一个赢了钱的也说:“是啊,龚斌,又不是第一天在一起玩了,出什么老千呢。我看你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犯了财神爷。”
跟着龚斌一起输钱的人也开口道:“周哥跟全哥不是那种人。你看我,不是输得更多吗?”
这般龚斌不说话了,不过麻将一推,不打算玩了。
那人一走,周桂生也不玩了,点了一下桌上的筹码,分了一些给另两人。
所以除了刚刚那个冤大头,这几个都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