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原来如此

薛元诏从马监回到县令署后,直接找到了县丞汪崎。

汪崎几十年都没出过县令署,应该清楚马监跟县令署究竟有什么过节。

在汪崎的书房,薛元诏详细说了在马监大门前的“遭遇”。他问汪崎:马监的监令明言不见县令署的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马监就算是太仆寺的、跟县令署没有隶属,但毕竟是在邤县的辖内养马,总有需要县上支助的时候,怎么如此对待县令署??

汪崎没有立即回答问题,而是反问:“县令为何到马场去了?”

“我……路过马场,想进去看看,结果被拦下来了。”薛元诏没有说出实情。自己刚到地方,太子交待的事情,最好不要露底。

“原来如此。”汪崎便开始给他解惑:“他们马监跟县令署的确是有嫌隙。”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马监与县令署的嫌隙,是因草料而起。”

“草料??草料如何让两家生出嫌隙??”薛元诏并不理解。

汪崎一一道来:“太仆寺在邤县的这处马场,是整个定国最大的马场,占地一万余亩,里面养了七千匹马。马吃的草料,都是从外地的草场运过来的。草料钱再加上运输费,让马场难以负担。他们一直想在邤县寻地自己种植草料。他们测算了,要种植够七千匹马吃的草料,大致需要十万亩地。他们想从百姓手里买地,但是出价又无法满足百姓的要价,始终谈不下来。他们跟县令署也谈过多次,希望县令署能帮着去劝说百姓。县令署并未答应。他们认为县令署是在帮百姓要价,所以跟县令署生了嫌隙。”

“原来如此。”薛元诏明白了。“百姓的要价是多少?”

“每亩每年两千文。”

“马监的出价呢?”

“每亩每年一千三百文。”

薛元诏一算,两者相差了七百文。“难怪谈不下来。”

“马场想买地已经多长时间了?”

“快两年了。”

“哦。那这件事县令署之前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汪崎将实话说来:“买地卖地,这是买卖双方的事情。县令署哪一头也不站。马监隶属兵部太仆寺,他们想买地,县令署岂敢作梗?但另一头又是百姓,县令署也不能帮着马监压价。最好就是他们买卖两方自行谈妥。”

“嗯。”薛元诏能够理解。

“只是马监着急,甚至将此事上报了太仆寺。”

“这个能够理解。我刚才回来的路上,正好遇上给马场运送草料的车队。每车满载草料七百斤,绵延无穷尽。马场耗费之巨,可见一斑。开销之巨,可见一斑。所以他们才想购地自己种植草料。”

“但是买卖两方的差价过大,始终谈不拢。”

“需要找个解决的办法。”

“难。要是有办法,怎么两年了事情还没解决?”汪崎并不乐观。

“马监为国养马,他们的事情总得要解决的。”

“难。”汪崎摇头。

薛元诏见状,不再多说,出了汪崎的书房。

……

薛元诏把刘湶和窦荆叫到了自己的书房,告诉了二人马监跟县令署不睦的原因。

刘湶觉得没必要顾及这些,告诉薛元诏:“诏哥,要不直接告诉马监,我们是奉太子命令进他们的马场。他们还敢不让我们进去?!”

薛元诏想了想,否定了这个提议。“我们刚到地方,还是不要把太子殿下搬出来,谨慎一些。”

“那怎么办?诏哥。”窦荆问道。

“所以找你们来商量,如何进去马场。”

刘湶:“他们现在不让县令署的人进去,是因为跟县令署有嫌隙。县令署的人要进去,就只有化解跟马场的嫌隙了?”

薛元诏:“怎样才能化解嫌隙?”

刘湶:“马监跟县令署有嫌隙,是因为没有买到地。要化解嫌隙,只有让他们买到地了?”

薛元诏:“这么说,我必须得解决这件事情了?”

窦荆:“但是这事两年了都没能解决,哪那么容易呢?”

薛元诏打趣道:“难道这是等着我来解决的?”

刘湶:“也许再找个进马场的理由,都比买地这件事情容易些。”

……

薛元诏晚上回到寝室后,脑子里还是马监买地的事情。他决定了,就由他来解决这件事情,当是到任县令后要做的第一件事。

第二日,他将决定告诉了刘湶和窦荆。但是二人没有多少信心,认为两年来都无法解决的事情,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

“办法永远比困难多一个。”薛元诏告诉二人。

“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正在想。”薛元诏笑一笑。

说完他就去见汪崎,想跟汪崎商量下。

……

“百姓种植粮食,一亩地一年的收成,换算成钱是多少?”薛元诏问汪崎。

“一亩地一年可以收粮食两百斤,粮食市价六文钱一斤,一亩地一年的收成,换算成钱就是一千二百文。”

薛元诏:“那百姓要价两千文,高了那么多,马监也会算这个账,自然不会同意了。”

汪崎:“地卖了就没有了。地没了,人会觉得生计都断了,要价必然高一些。”

薛元诏:“但是马监也不可能按照这个价收购。”

汪崎:“所以此事无解。”

薛元诏:“有没有可能让两方再谈谈,取个折中的价呢?”

汪崎:“买卖两方能谈妥的话也不会拖上两年了。”

薛元诏:“县令署能不能跟两边都谈谈?”

汪崎:“只要县令署参与了,都会被任何一方当作替对方说话。”

薛元诏:“但这个问题总不能一直拖着不解决吧。马场毕竟是在邤县辖内,问题解决不好,万一让马监的人往上报告邤县的不是,那就不讨好了不是?”

汪崎:“但是这个问题的确无解。”

薛元诏本是来跟汪崎商量办法的,哪想汪崎全然一副没有办法、不愿多管的态度,让他很是无语。

“成,我自己来想办法。”

……

时间到了晚上,又是薛元诏的一个难眠的夜晚。马场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思路。

“算了,这件事再去了解一下……把所有的账算清楚……或许办法自然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