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疏琰与薛元诏见过了之后,决定盯住他自己这个案子。
他决定找个人替他去做这件事情。此人必须有这个便利,又信得过、靠得住。
可用的人想了一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他自己的儿子——丁枥。
他决定把这件差事交给丁枥。丁枥在刑部,正好能够找到接触案子的机会,或者找到有机会接触案子的人。
……
自从前年进入刑部,两年的时间,丁枥已经从正九品的主事升成了正八品的主簿,再升成了正七品的主书。刑部尚书赵俨是他父亲丁疏琰的人,所以他父亲丁疏琰将他放在了刑部。
接到他父亲丁疏琰给的差事后,他在脑中搜寻有机会接触这件案子,或者查案人薛元诏,的人选。
薛元诏,他觉得这个名字感觉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了想起来了,之前一次从大理寺收的案卷,没记错的话是个落水的案子,长兴府尹署先查了一遍,大理寺又查一遍,长兴府尹署的查案人,署的名就是薛元诏。没错,就是那次见到的。
当时送卷宗过来的人是谁来着?
想起来了,叫刘湶,就是他来送的案卷。那天跟他第一次见面,他还跟自己攀了个同年。
对了,刘湶说过,查案的缉事薛元诏,也是同年。
没错!!
这刘湶跟薛元诏认识!
他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可以接触薛元诏的人选吗?!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
自前年跟丁枥见了第一面过后,刘湶原本想的是,之后的案卷全部都找丁枥交接,跟这个左尚书令的儿子混个脸熟。哪里知道,等他再次去交接案卷的时候,丁枥已经升成主簿了,不再是接收案卷的主事了。他很失望。
但他想不到的是,他跟丁枥还会再见,而且还是丁枥主动找的他。
……
丁枥接到丁疏琰差事的第二天。大理寺。
仍旧还是文书主事的刘湶正在他的办公房里忙碌。丁枥走了进来,走到他的跟前。
“刘主事,好久不见。”
刘湶一抬头,看见了丁枥那张极易辨识的脸。
“丁主……簿!”刘湶一脸惊讶。
丁枥看见刘湶的办公房里还有其余人,便将刘湶引到屋外,找一处僻静的角落。
刘湶还来不及询问丁枥为何突然出现,丁枥就直接说道:“刘主事,有一事我想问你。”
“丁主簿请问。”
“我现在是主书。”丁枥笑着纠正他。
“哦,哦,丁……主书见谅。”
“我们继续说正事吧。我想问的是,你跟长兴府尹署的缉事薛元诏是什么关系?”
“你说诏哥啊……我跟诏哥是少年时的玩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当真?”丁枥一听就难抑喜悦,心想人找对了、事情成了。
“我是郯州生人,诏哥他是长兴府生人。十一年前,他随他的父亲从长兴府来到了郯州。他父亲叫薛铭御,当时来郯州做刺史。我跟他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是么?”丁枥似乎很感兴趣。
“后来他父亲又升任隼州道行台令,他就跟着他的父亲去了隼州。时间隔了四年后,也就是前年,我们同期参加春闱,一同上榜,又在长兴府重逢了。”
“哦……等等,你说他爹是薛铭御?”
“是的。”
“就是之前传遍长兴府的,在大理寺狱自杀的那个薛铭御?!”
“是……”
“原来他是薛铭御的儿子!”
“是……丁主书,你问这个是为什么呢?”
“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还望刘主事能够帮我。”
刘湶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堂堂宰相之子,竟然有求于自己??!!自己一个小小的大理寺的文书主事,每日陷于文卷案牍,有何能耐,能够帮得上宰相儿子的忙?!他父亲是左尚书令!什么事情,连他的父亲都无可奈何?!
“什……什么事啊?”
“我就直说了。想必你也听说了,几天前,左尚书令当街被人袭刺。这个案子现在是由长兴府尹署查办,查案的人正是你的好友薛元诏。我想你帮我在薛元诏那里打听打听案情。”丁枥没有刻意解释为什么他和左尚书令的案子扯上关系,他想刘湶应该知道自己就是左尚书令的儿子,不然当初为什么专门来攀个同年?
刘湶当时刻意跟他攀同年的情形,他现在回忆得一清二楚。
刘湶自然不会问丁枥为什么和丁疏琰的案子扯上关系,他想问的是:“丁主书为什么想打听这个案子?是你自己要打听,还是,还是左尚书令要打听?”
“有什么区别吗?”丁枥笑着说道。
“也是,也是。”刘湶赔笑道。
“但是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薛元诏。你接近他时,要装作无意,不要刻意打听。你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
刘湶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丁枥这样的人请托,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是打听吗?”他问丁枥。
“只是打听。不会干扰你的好友查案,不会对他有任何妨碍。”
刘湶想了想,答应下来了。只是打听案情,又不影响诏哥办案,还帮了丁枥、拉进了关系。丁枥是宰相之子,有几个人能够帮得上丁枥的忙?
“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丁枥再跟刘湶强调一遍。
“是,丁主书。”
丁枥很满意。这个结果是他能够想到的、预料之中的。有谁会拒绝宰相的儿子呢?
……
丁枥选中了刘湶去打听案情,他将此事第一时间报告给了丁疏琰。他再告诉了丁疏琰他从刘湶那里得到的信息:薛元诏,竟然是薛铭御的儿子。
丁疏琰一听,先是震惊,既而发笑。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吗??
帮自己调查凶手的人,竟然是自己仇人的儿子。
他知道自己是他父亲的仇人吗??
自己还想让他把幕后指使定成祁尚卿和太子——他父亲的朋友和主子。
真是讽刺呐!!
就算他查出了幕后指使是祁尚卿和太子,他会公诸于众吗?
他父亲是太子的臂膀,他知道吗?
他该不会包庇太子吧??
想到这里,丁疏琰立即叮嘱丁枥,务必盯紧这个案子,一有情况,立即报告。
“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