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后,礼部试开始。
……
礼部试过后,刘湶接受了顾琎之的提议,二人又约上几个旅馆认识的考生,整日结伴出游,逛遍了长兴府的大小街巷。
……
礼部试三十日后,黄榜张出。
出榜这天,旅馆的鸡叫了第一遍,刘湶便起了床,三两下漱洗完毕。他没有吃早饭的心情,只是来到饭堂等待顾琎之起床下楼。其余的考生此时也还未起,整个饭堂只有他一个人,较平时空荡许多。
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等了一两刻后,饭堂陆续有考生来了,但始终不见顾琎之。这人是不是忘了今日放榜了?!刘湶想直接去把顾琎之叫醒,想了想又算了。
又等了一两刻后,他终于不想等了。越等心越慌。他起身就往馆外走。他决定一个人前往贡院。
出了门,清晨的街道空旷静谧,两侧的店铺都还未开。他穿过了第一条街,来到第二条街。
第二条街名叫“登第街”。相比于第一条街的清静,这条街两侧的饭馆面店已经开了门。各店的伙计正忙着从蒸笼里取出热气腾腾的蒸饼。
“还是这条街的店家们会做生意。知道今日春闱放榜,早早就开了门迎接考生光顾。”
路过这条街的“登第楼”时,他见这间楼也开门了。透过一层的店门,可以清楚地看见三五的店伙计已经在大堂里穿梭忙碌了。
之前经过这间“登第楼”时,顾琎之告诉他,这是这条街上最大的酒楼,每次春闱放榜,它的生意最旺,上了榜的、落了榜的、凑看热闹的,挤满了酒楼上下三层的大堂。
刘湶来到贡院门前的广场时,天已全亮。他直接往广场东侧走。东侧竖有一面青石墙,春闱的黄榜就张贴在那面宽大的墙上。
看到青石墙时,那里已经围上了几十个人。
“黄榜已经放出来了??”
刘湶的心开始狂跳,像要冲破胸膛。
他听着自己捶鼓一样的心跳声走向贴着黄榜的石墙。
两三刻后。
刘湶在黄榜上找到了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在榜上顺数第九个位置。他是本次春闱的第九名。
他也找到了薛元诏和顾琎之的名字。薛元诏的名字在顺数第五个位置,顾琎之在顺数第四十二个位置。三人全都榜上有名。
兴奋的他一直舍不得离开黄榜。他将黄榜上的五十九个名字从头到尾看了几遍,将黄榜上三人的名字看了十几遍,直到快要被周围的人挤得窒息了才钻出了人群。
出了人群回头看一眼,黄榜之下已经围上了好几百人。
再放眼一看广场,整个广场此时都挤满了人。看榜的考生、看热闹的百姓、卖货卖吃的摊贩,加起来足足有几千人。整个广场人声鼎沸。春闱放榜,看来是整个长兴府的一件大事。
刘湶看了黄榜后才察觉到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拖着两条腿走到广场的一处角落就地坐下。清早出门得急,忘了揣几枚铜钱,想买几个蒸饼充饥也不可能了。他也没有走回旅馆的力气了,只能待在广场等待顾琎之过来。
“希望在我饿死之前那胖子已经起床了。”
半个时辰后。
已经饿得视线模糊的刘湶,终于在广场的人群里找到了顾琎之的身影。
他起身摇晃走向顾琎之。
“你怎么才来?”他“埋怨”道。
顾琎之转过头,认出了他,反问道:“你怎么自己先走了?”
“等不到你了。”
“那你已经看了黄榜了?”
“嗯。”
“怎么无精打采的?落榜了?”
“你自己去看。”
顾琎之回头就走。边走边问:“那看到我的名字了吗?诏哥呢?”
“站住!”
“怎么了?”顾琎之又转过头。
“借我几个钱,我去买几个饼,就要饿死了。”
“你没吃早饭么?”顾琎之从身上掏几个钱递给他。
又半个时辰后。
顾琎之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回到了刘湶跟前。
“你怎么不告诉我结果?也免得我去挤这一身的汗……”顾琎之的衣裳已经湿透了,像是刚被人从河里捞起来。他没有半点上榜的欢喜,只在意不该白白出一身的汗。
“你刚才看到诏哥没有?”刘湶问他。
“我到处看了,没有找到诏哥。”
“那怎么办?”
“诏哥应该也来了他应该也看到我们的名字了说不定也在寻找我们。”
“那如何让他找到我们?”
“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就在这里等,一直等到中午人散了,你我二人自然就显眼了,诏哥自然就能看到了。”
“你这个办法……也不是不行。”
“那就等着吧。”顾琎之左顾右盼:“你在哪里买的饼?我再去买几个。出了一身的汗,肚子都干瘪了。”
“二位兄台?”
正在等待的顾琎之刘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二人转过身,见是一个身着青衿的人,背对着自己二人。
“是你叫我们?”顾琎之问道。
那人点了点头。
“有事么?”
“有一事,想请二位兄台助我。”那人不紧不慢答道。
“何事?”
“想请二位兄台,替我在那春闱的黄榜上找一个名字。”
“请问你是?”刘湶接过话问道。他见这人身着青衿,心想可能也是今年春闱的考生。但是这人却背对着自己二人说话,好生怪异!
“我是今年的考生。”
“为何要我们帮你找名字?”
“这个……等会再告诉你们。”
“那你要找谁的名字?”
那人不紧不慢说来:“薛元诏。”
“什么!!??”
“薛元诏。”
“诏诏哥?!你是诏哥??”刘湶跟顾琎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仔细端量眼前的这个神秘人,的背影。此人身形匀称,是印象中诏哥的身形。只是声音相比印象中有些不一样,多了些沉厚。
四年不见,难道诏哥的声音变了!?
“你,真是诏哥!!??”二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那人却不答话,徐徐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