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她是在吃醋?

“萧小公爷,你在瞧什么呢?可是觉着哪里有什么不妥?”

宫清顺着萧越泽的视线看去,瞧见沈落溪正安坐在那儿与江玉颜说着话时,眼中划过一抹极快的晦暗。

若论容貌,沈落溪的五官只能算长得清秀,实在不出挑。

可若论才能乃至胸怀,宫清即使不服气,却也不能不承认:沈落溪是天生的上位者。

一种似是嫉妒,又惺惺相惜的情绪在她的心底来回打着架。

“也没什么不妥,明日我会和溪太医准时到鸿胪寺的,宫少卿放心就是。”

萧越泽声线朗润地开口,态度既不热络,也不算十分的疏离。

宫清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以冠冕堂皇的口吻强调道:

“咱们明日只是商量一个初步的框架出来,并不是正式谈判,溪太医是做大事儿的人,这些繁文缛节,就不必麻烦她了。”

宫清掩饰得虽好,但字里行间不慎流露出的排斥之意还是让萧越泽不禁蹙了下眉头。

但想到沈落溪在曲觞轩外时的提醒,他垂下眼睫,遮去大半的情绪,附和地应道:

“溪太医确实是抽不开身,那我明日待朝会散去后,辰时左右前去鸿胪寺吧。”

宫清见萧越泽总算松口答应,眉眼才浮上喜色,沈落溪的声音便如鬼魅般响起——

“小公爷,宫少卿,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不如说来给我和公主听听。”

萧越泽闻声转过眸子,尤其在捕捉到她眼尾处所盘旋的盎然之色时,唇角微勾,显出些许的宠溺和无奈。

“也没什么,是我因着陛下的安排,所以邀请小公爷明日去衙门商议谈判的初步章程罢了。”

宫清竭力将语气放得从容,末了又故作淡定地询问道:“若溪太医也有兴趣,且得空的话,自然也可一起前来议事。”

沈落溪的眼风不着痕迹地扫过宫清的袖袍,似乎已经瞧见了她那双正紧紧握着的,不安又紧张的手。

在宫清额间的冷汗快要滴落之际,沈落溪才终于笑着开口,却是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道:

“那可真是不凑巧了,我刚才与四公主约好明日要去看戏,就让小公爷代劳吧。”

宫清听罢,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竭力克制着想要上扬的嘴角,应道:

“如此甚好,我还有些别的公务未忙完,就先告辞了。”

待宫清的身影离去,被约好看戏的江玉颜才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沈落溪,八卦地问道:

“我要看着宫少卿对小公爷似乎很有几分青睐在,沈姑娘,这明日可算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么?”

二人世界?

不知怎的,沈落溪在听到这个词时,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像是忽然间被针尖刺了一下。

扎得她不算疼,却又莫名的烦躁。

“越泽有分寸,我相信他。”

江玉颜闻声吧咂了下嘴,不甚赞同地撇了撇嘴,“我看未必,沈姑娘,你可别最后搬起石头,反而砸了自己的脚。”

这夜。

沈落溪睡得并不算安稳。

次日醒来,她的眼窝处已然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都这会儿了,想来他也去了鸿胪寺了。”

沈落溪坐至妆台前,看向铜镜中的人儿,柳叶似的长眉此刻浅浅蹙着。

这时,似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沈落溪动作迅速地将眼下的青黑遮盖完全,在门被推开的刹那,淡然地转过头。

“沈姑娘,你醒了啊?正好,你来帮我参谋一下选哪块料子最好。”

江玉颜说着,指使宫人将数十匹布料逐一放置在桌上。

放眼望去,花样各异,皆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沈落溪的视线被搁置在角落里的淡青色布匹所吸引。

她记得萧越泽穿青色最好看。

也不知他今日是否也穿着青色衣袍去见的宫清……

沈落溪的思绪下意识地有些游离,直至江玉颜加大音量,连唤了她三声,才堪堪让她回过了神。

“沈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难道是在想萧小公爷吗?”

江玉颜嗅到了八卦的意味,忙凑近沈落溪耳侧,继续追问道:

“你和小公爷也是日久生情么?你们彼此可曾坦白过心意?”

沈落溪轻抿了下唇,清绝的眉眼不由柔和了几分。

“算是日久生情,当初若不是他屡次出手相助,默默守护,只怕我今日还少不得要深陷泥沼,一时无法脱身。”

许是江玉颜的眼神太过诚挚,你来我往的谈话间,沈落溪渐渐也卸下了原先的防备,打开了话匣子。

这边儿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而另一边的鸿胪寺中,萧越泽却是只觉度日如年。

“小公爷,我上元国虽然战败,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完全为这场战争负全责,赔款一亿白银,当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宫清指着萧越泽列出的条款,一一以各样的歪理和借口否决。

她说至最后,见萧越泽沉默不语,又缓和了语气道:

“百姓都说家和万事兴,如今战争好不容易结束,咱们为求一个和字,也该都往后退一步,你说是吧,小公爷?”

萧越泽捏了捏泛着胀痛的鼻梁,眼神里的情绪慢慢转浓。

“宫少卿,上元的确是往后退了一步,可我云国退的只怕是早已超过了十步,真正强人所难的并非是在下。”

宫清的脸色登时变得有些难看,正欲发作,但在她与萧越泽对视的一瞬,心跳蓦地加快。

沉默了片刻后,宫清眸光一转,将话题扯向了别处:

“小公爷,咱们谈了一上午的公事,想来也是厌倦了,这是我新泡好的雪顶含翠,你尝尝,看可还合口味。”

萧越泽食不知味地啜了一口,心里全然记挂着的是身在皇宫的沈落溪。

也不知她现下在做些什么?

萧越泽被迫在鸿胪寺待了整整一日,直到太阳将要落山,他才得以从宫清手中脱身。

“小公爷,都这么晚了,亏得你还知道回来,沈姑娘今日的醋坛子啊,怕是要打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