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杀了她

肃杀的气氛中,笛声与蛾虫扑动翅膀时所发出的嗡鸣声交织。

沈落溪挡在萧越泽身前,软剑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飞舞。

可不知怎的,这些蛾虫才刚被剑砍死坠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又会死而复生,且攻击性变得更为厉害。

“这些蛾虫不死不灭,甚至不怕毒,若是这么一味耗下去,终会是我们的体力先被磨得一干二净!”

沈落溪紧蹙着眉头,在极度的慌乱下强行保持着镇静。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东西是完全没有天敌可克的。

这些蛾虫身上定然藏着什么致命的软肋。

可究竟会是什么?

沈落溪一时间竟也捋不出半分清晰的头绪。

巧雀似乎嫌不过瘾,一抬手,又召出了十数只个头儿更大的蛾虫。

穆行顾不得多想,大喊道:“将军!我们先进山洞里暂避!”

在完全暴露,无甚明显遮挡物的野外,祁远骞与江明朗早已被蛾虫所咬,变成了巧雀笛声下的傀儡。

“他们想要逃跑,祁远骞,江明朗,我命令你们,立刻把他们就地正法,碎尸万段!”

“是,主人。”

江明朗迈着僵硬的四肢,步步向沈落溪所在之处逼近。

沈落溪,萧越泽与穆行三人彼此紧贴着后背,一面抵抗着蛾虫攻击,一面又以最快的速度向那处洞口靠近。

“就是现在!穆行,小公爷!快进山洞!”

沈落溪扬高音量喝了一声,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枚轻便型的炸药,猛力向前一掷。

下一秒,整座矮山发生剧烈的晃动。

巨石落下,堪堪将洞口挡了个严实。

沈落溪吐出一口浊气,“幸好,有惊无险。”

而在黑暗中,一只蛾虫随着狭小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溜进洞穴,随即落在萧越泽的脖后。

“嘶——”

萧越泽觉察到某种极为微妙的刺痛,掌心向后用力一抓。

在瞧见那只浑身泛着幽深绿光的蛾虫正张牙舞爪时,萧越泽墨色的瞳仁骤然一缩。

沈落溪留意到萧越泽盯着自个儿的掌心发呆,不解地侧目道:“小公爷,你怎么了?”

萧越泽默然地将掌心轻轻展开,而后无声地与沈落溪相对视了一眼。

恐怕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和外面的江明朗一样,失去意识,沦为被巧雀所控制的傀儡。

“你竟然也中了傀儡术!”穆行凑近一瞧,脸上的表情忽地变得有些难看,“将军,若是小公爷成了傀儡,他便不能继续留在这洞穴里了。”

否则,一旦萧越泽反水,无论他是否被迫,对沈落溪与穆行而言,都将是后患无穷!

沈落溪垂眸不语,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萧越泽见状,不愿她为难,主动开口道:“溪太医,趁我还有些理智,我先从洞中离开,免得一会儿伤到了你们,你多保重。”

萧越泽隐藏在袖袍下的指尖发出轻微的颤动,眉宇间缓缓掠过一抹决绝之色。

若是要他做出一丁点儿伤害沈落溪的事,他宁愿现在就立刻自杀。

为了他的将军,他甘愿赴死!

“且慢。”

就在萧越泽抱着必死的决心要转身离去之际,久未言语的沈落溪终于出声:“小公爷,外面现在很危险,你若是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穆行不赞同地拧紧了眉心,冷声劝道:

“将军,您的仁慈未必会换来好的结果,只有他出去,我们才能生,小公爷,你认识将军的年月也不算短了,冲着往日的恩情,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萧越泽轻点了下头,声音染上了些许的沙哑:“穆先生放心,还望你照顾好溪太医。”

穆行的眼底划过一丝极快的笑,同样颔首示意,算是应允了萧越泽的“托付”。

横竖萧越泽今日是必死无疑,他日即便是真的计较起来,也与他无甚干系。

沈落溪的语速加快,强忍着喉头处的憋闷,斥道+

“萧越泽,你以为你这么做,就是舍身取义的英雄了么?你这是在做无谓的牺牲!事情还没有到非要你死不可的境地!”

只要她一想到萧越泽很有可能会命丧于此,沈落溪的心便像是被人扔到了醋缸里,泡的又酸又涩。

萧越泽欲言又止:“可是我不想伤害你。”

男子的那双凤眸里此刻盛着最真切的动容,沈落溪只匆匆扫了一眼,而后敛去多余的情绪道:“我刚才看这只蛾虫,忽然发现它似乎很怕明火,说不定这就是我们反败为胜的关键。”

因是夜里出行,沈落溪与穆行的身上都带了不少的火石,加之外面四周皆是荒草枯树,想要引起火势,并不是什么难事。

“果真?”

穆行当即接过沈落溪手中新点的火折子,试探性地将火光靠向那只蛾虫。

只见刚才还猖狂不已的蛾虫像是顷刻间被人捏到了什么致命的命脉,竟是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至最小,当火光靠得越近,蛾虫的挣扎幅度便越发微弱。

“巧雀所使出的傀儡术阴毒无比,而也正因如此,当这些蛾虫被消灭后,她所受到的反噬便也会越厉害。”

沈落溪点到为止,余下的话,即便不用她再挑明,萧越泽与穆行也是心中了然。

这时。

洞外的巧雀仿佛也意识到了有一只漏网的蛾虫进了洞中,娇俏的女声中含着不加掩饰的得意道:

“溪太医,你们三人中恐怕已经有人中了我的傀儡术,若是你们还躲在里面不肯出来,我就只好吹动我的笛子,让我的新傀儡在里面结果了你们。”

话音落下,洞穴中却是安安静静,似乎不为所动。

巧雀等了片刻,有些不耐烦,“好!既然这么不识趣儿,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萧越泽,给我杀了溪太医!”

笛声作响,穿透力极强地刺入萧越泽的耳膜之中。

“我的头好疼,我不能杀她,我不能!”萧越泽神色痛苦地捂着头,拼命与脑中的那道女声做着较量。

然而。

笛子的音律渐渐转急,萧越泽的目色也随即染上了瘆人的猩红。

“沈落溪,快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