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砰!
天地之间又开始铁与火的较量,惨烈的攻防再度在人间上演。
双方依旧延续着以前的状态,你来攻我来杀。
察合台人在亦力把里其他方向佯攻,而后集合火炮对着西侧城墙的缺口猛轰,接着是潮水一样,举着蒙牛皮铁皮盾嘶吼着冲锋。
砰砰砰!
明军的火铳手站在城墙缺口处,对着黑压压的敌军展开齐射。
一枪放了之后,空枪交给身后,再接过装好弹丸的火铳,继续瞄准。
攻城的人,犹如野兽。
守城的人,面无表情。
“先登城者赏万户....”
察合台军中的将领们举刀嘶吼,被杀红眼的察合台士卒,有的干脆用自己人的尸体作为盾牌,抵挡着明军的火铳,踩着城墙陷落的斜坡,疯狂前行。
吱嘎嘎,火炮的底座在城墙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徐盼带着手下炮手,把几门安在西侧城墙两翼的火炮调整好炮口。
“装开花弹!”
随着命令,炮手咧开的大手把丝绸包裹的霰弹装入炮口。
“放!”
轰!
无数铁砂喷薄而出,正冲向城头的察合台勇士们顿时如同风中凌乱的碎叶一般,四下飘去。
“接着装....”
“火油弹!”
呼啦....
数不清多少装着火油的罐子,直接从城头摔了下来。
再然后是无数火把,呼啦一下,那条通往城头的斜坡就变成了火海。
“啊!”
察合台人在火海中惨叫,且叫喊之中还掺杂着滋滋的冒油声。
城头是人间炼狱,城内却很是寂静,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马厩之中,马夫兀伯鲁放下手中的草料,警惕的朝着周围张望,然后对着一个方向无声的摆手。
紧接着,他的几个儿子,也出现在马厩当中。
“父亲!”
兀伯鲁的大儿子,慌张的问道,“可是到时间了?”
“按照事先跟大汗的约定,第四次凌晨攻城的时候,就是我们接应的时候!”
兀伯鲁看着几个儿子,低声道,“现在,是时间了!”
“父亲!”
二儿子也很是慌张,“是不是再想想?万一明国人发现了,咱们一家人的性命不就都完了吗?”
“明国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胆小?”
兀伯鲁训斥道,“在他们没来之前,咱们一家也算是几百人的部族之主,有草地牛羊耕地水源....他们来了之后,咱们呢?失去了一切,却变成了给他们喂马的奴隶!”
“本以为那明国的王爷朱高煦享用了你的姐姐,咱们家的日子会好起来?可是呢?他依旧把咱们当成喂马的来看!谁都可以欺负咱们!”
“他们根本不把咱们当人,你的舅舅姑母们,还不是被他们在大冬天的撵出城去生死不知?”
“大汗亲口承诺过,只要我们在城内接应,事成之后我们一家就是察合台国的埃米尔....是人上人,是贵族老爷!有大片的土地和牛羊,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着,兀伯鲁再看看儿子们,双手合十,“真神会保佑我们!”
几个儿子跟着父亲,虔诚的匍匐在地,对着升起的日光,“真神在上!”
一番祈祷之后,兀伯鲁站起身,走到山高的草料堆前,奋力拔出一捆草料。
“这片土地原本就是我们的,这亦力把里城也是我们的祖先建的...”
“建城之时,睿智的火者挖掘了一条无人知晓的密道.....”
“老大,你爬出去,给汗王的勇士带路...”
“老二,火油可准备好了...?”
轰!
城头又是炮火轰鸣,硝烟弥漫。
“装弹....”
“等等!”
硝烟之中,大将朱冕大吼,“先等等!”
骤然间,天地一片安静。
呜呜呜.....
低沉的牛角号再度响起,察合台人迅速离开了战场,朝军营退去。
“他奶奶的!”
满面黢黑的朱冕骂道,“他们今天怎么才攻了半天就下去了,还没到吃完饭的时候呢?”
“估计也是怕了!”
王通一身是血,拎着手中的鬼头刀骂道,“咱们有火铳火炮,他们来多少死多少!”
说着,直接从身边一名火铳手的手中夺来火铳,对着城墙下死人堆中挣扎着爬起来的一名察合台伤兵。
砰!
那伤兵刚起身,就像是被锤子狠狠的砸在后脑上,咚的一下再度扑倒在死人堆中。
“妈的!一个都不让你们活着回去!”
王通继续骂着,却愕然发现身边的人都呆呆的看着远处。
轰!
轰!
脚下的地,好似颤抖起来。
徐盼颤抖着从火炮边上站起身,眺望远处。
地平线的尽头.....一面火红的日月战旗,正在迎风招展。
他哆嗦着拿起千里镜,视线之中再度出现一面大旗。
“大明总官兵西宁侯宋琥.....”
骤然,一股热血冲到了徐盼的头顶。
“兄弟们有援军....”
他嘶吼着,手舞足蹈的跳跃着,“是宋军门的援军,援军....”
城头出现刹那的错愕,而当那面日月战旗看的越发的真切的时候,骤然是满是沸腾的欢呼。
“援军!”
“万胜!万胜!”
“哈哈哈哈!”
石岩和王通两个悍将,直接把手中的鬼头刀扔了,抱在一起呐喊,“援军来了!遭娘瘟的,咱们的人来啦!”
“真来了!”
王骥连滚带爬上了城墙,“妈的,宋军门真敢来呀!”
“别往城下来...”
朱冕却在兴奋之余大吼道,“不能往城下来,袭击察合台人后军.....”
轰!
马蹄轰鸣,马背上的骑兵跟着战马的节奏身体起伏。
最前方的尖兵,手中高举的令旗突然猛烈的挥舞起来。
唰!
前行的骑兵瞬间变成了一个锥子形,绕开人满为患的正面战场,冲向察合台人的后面。
“他们竟然敢来?”
察合台中军,也先不花惊愕的瞪大眼,“他们竟然敢来....刚下了雪....”
说着,他咆哮起来,“怎么不下雪,怎么不下大雪....偏偏这几天不下雪....”
“雪夜奔袭,本就是汉人的看家本事!”
国相塞义德倒是镇定自若,“他们用兵讲的就是出其不意!”
说着,也不理会癫狂的也先不花,直接对诸将命令道,“传令,明国人千里迢迢而来,他们支撑不了多久的!全军缓缓结阵,先把他们的锐气磨了,然后再咬死他们!”
下达命令之后,他又看向歇斯底里的也先不花,笑道,“大汗,其实他们来,也不是坏事!”
也先不花凝神,沉思许久之后冷笑,“国相说的对.....他们出来总比龟缩在哈密和吐鲁番要好得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也看向塞义德,“正好中了咱们的连环计!”